风语信子 发表于 2009-3-10 13:21:26

狮子瓶子,原来无缘

认识狮子是意外中的意外。我想他也是有同感的,因为他曾开玩笑说,没想到一向独来独往的他会在路上捡到我这个瓶子。

那时刚过春节开学,我一人背着行李坐了六个小时的汽车后又挤上了开往成都的火车。好不容易找到座位,却发现坐着一个高个子,我毫不客气的拿出车票说:“对不起,这是我的位置。”他抬起头,睁着无辜的一双眼望着我,然后接过我的车票,看了看指着身旁的位置说:“是这里。”我再一看,大窘。他站起来,接过我的行李放到行李架上。我低声说了句谢谢,估计连自己也听不清楚。

坐下就开了一瓶水,看着窗外疾驰而去的风景,心情又变得压抑起来,家人淡淡的语气与漠然的表情又浮上心头,然后我伏在桌上,一个晚上过去,也没动过。天亮了,车厢响起了晨乐,人们开始走动,我抬起头,他递过来一片口香糖。一个白天过去,依然没有说过一句话。我因为伏了一晚的桌子,周身酸痛,就换了个姿势仰靠着。可是每次醒来我都发现自己的脑袋歪靠在他的肩膀上。而他正心安理得地翻着一本书看。

有一次,后面的人扔了一本书过来,刚好掉在我前面的桌子上面,把我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见他扬起的一只手,举在半空中,像是要安抚受惊的我,我的心中掠过一丝温暖。在三秒钟的对视中,我发现他的眼睛里有种东西,到现在我还不能理解,也许也叫温暖吧,也许是安祥?

于是我开始装睡,靠在他肩膀上,有一种难以说清的感觉,温暖?安全?甜蜜?只想着火车就这样开下去好了……到后来,发现他也睡着了,歪着脑袋重重的靠在我的肩膀上,我调正姿势,开始偷偷的观察他,他有着长长的眼睫毛,肤色是很健康的古铜色,头发微卷,穿着一身牛仔服,一双旅游鞋脏脏的(据他后来讲自买了以后从未洗过),那种偷窥感觉是那样的……幸福。

于是后来有了想说话的冲动,交换东西吃的时候,我们互相寒喧了一下。想知道更多,却不知如何开口,正好查票的来了,查验了学生证和车票。他要求看我的学生证,于是我们互相交换了一下。原来他是我们家乡另一个县的,读书的学校离我们学校也不远,大二,名字很拗口,我默念着默念着就笑了。他也笑了,于是仿佛看到了阳光。

我一直很讨厌坐火车的感觉,今天却发现火车开得太快了,当火车快靠站时,我心里充满了伤感,仿佛轻轻一挤就可以挤下一串泪水。闭着眼睛,我默念着火车不要停,不要停……

他静静的看着我:“要到了。”我点头,抿嘴一笑。人们开始拥挤着往外走。他帮我拿下行李,继续帮别人拿着的时候,我被人们拥挤着下了车,在车外我看到了我另外一位同学,他帮我提起行李,催促着快走。过了一会,他跑了上来,说:“我要走了!”我点头,正看着他的微驼的身影,没想到他厄然又转过头来,只是又说了一句:“我走了!”同学哧的一声笑了,我大窘。

开学后十天,终于收到了他的信。日记中已经写了很多个他的名字。信很短,却充满了喜乐和灰偕,只是说很高兴认识我,在火车上就感觉我像他妹妹,因为他没有妹妹,所以想借这封信申请一个。失落,但还是很快回了信。有个哥哥也好的,何况他那么优秀。日子因为有他开始变得前所未有的生动,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话,每两天一封的信,总是写得满满的,不会少于两页,到后来干脆成了写日记,或者因为他有着和我一样并不快乐的童年的缘固吧。每收到他的信,看着那淡蓝的信纸,与他独有的字体,我总能快乐上一整天。

这样通信通了整整一年,春节放假后,本来以为可以和他一道回家,可那时候他出了一件事,就这件事,对我们影响是那样大,大概我们都没有预料吧。他在学校和人打架了,受了伤,但是怕我担心一直没告诉我,整个寒假我在担心和伤心中度过,回校又写了很多信,以为他不愿再理我了。终于,他写信来了,告诉我整个经过,并且让我放心他真的一点事也没有。那天晚上,他给我打了电话,他一改以往的洒脱,说他喜欢上我了,希望我能做他女朋友。

“……从来没有人这样在乎我,我真的很感动……”听见了这一句,我只觉心里一沉。我告诉他,我不能接受,因为我无法从兄妹的角色转变成情侣。他默默地挂了电话。第二天,我收到一封信,一直以来我为他的文笔自豪,而那天他用文言文写的短短的一纸绝交信,足以让我肝肠寸断。我哭了,然后拿起电话,只骂了一句:“你混蛋!……”

没想到,过了几天,他到我们学校来了,那天的见面有点喜剧。我在回广播室的路上,看见草坪边坐着一个高高的男孩,穿着淡蓝的牛仔衬衣,我总觉得是那么眼熟。却没有多想,走过了才想起钥匙落在外面的商店了,于是跺了一下脚转身又往外走,走着感觉有人叫我,一回头,感觉撞上了一堵墙,一抬头,是他,我的眼圈倏的就红了。他向我道歉。我低着头说:“我后悔还来得及吗?”他一把揽过我,紧紧的抱着,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于是我成了他的女友。一如既往的写信,他因为面临毕业,开始变得很忙,这期间我们总共才见过三次面,我开始变得不再有耐心。暑假来临,我在附近餐厅找了一份工作,他也没有回去,因为他准备考研。

整个暑假,我们才见了一次面,始终不明白,相隔这么近,为什么不会去看看对方呢?不愿去多想,我的临时工结束时到他们学校去了,那天在府南河边,我们有了一次难忘的促膝谈心,气氛是那样伤感,正如那天微雨的天气。我想我们都改变了很多,我能感受到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可是这个暑假已经把我改变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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