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han 发表于 2009-9-23 20:32:08

黑暗编年史

当马汉遇上那个鞑靼人时,宇宙中的万物运行如昔,而太阳那剧烈的尾焰正倾泻流入大气,地球沿着一条看不见的轴线微微转动,使黑夜和它的星群退散。那个奇怪的男人站在一小块凸起的岩石上,手握一把铜制水烟壶,朝远处,微白的月亮下永恒孤寂的无名山丘,吹出一口烟雾。那烟微微泛蓝,在发灰的天际下自由伸展,仿佛容入静水中的一团暖流,朝广大而不可预测的世界缓慢的飞行。如同创世之初的一股奇异的冲动。此时,阳光洒在草地上,格外的耀眼,而那个男人,平静、沉稳,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神秘的微笑。

那年,马汉,37岁,在北方度过一段空荡荡的夏季,除了精疲力竭的虚度人生,别无所获。岁月没有增长他的智慧,反而增加了他的忧伤和坏脾气,使 ...

对着镜子,他暗自思忖:老家伙,你是被榨干的柳树,干瘪、枯谢,还好,还有力气。下意识地,他搓揉自己干瘦的双臂,却感到不满,羞愤般的接受这具躯体。转身走出起居室,在过道靠墙的硬木四角书橱里——父亲的遗物,拿出普希金的《奥涅金》(他藏有三个版本,但这册译文版则是他最爱的),嗅着灰迹斑斑的书页在空气震动中留下的尘埃样的余味,翻出那张合影。照片不大,如今边角已经泛黄。他摩挲这样小小的纪念照,观察她由时代所裁定的,曲折的几何纹路烙下的印记,看着,并且注视着,他们。属于过去的他们。在时间的某个空隙里,岁月无情的暗潮,尚未侵蚀,他的秘密宝匣。仿佛在那儿,有个精灵,在永不枯萎的记 ...

当马汉离开,前往东方时。世界酝酿着一场变革,有人说那是分崩离析的开始,可那又怎么样。如今,他将世界置于身后,就像一枚被撕裂的恒星,从宇宙颠倒的峰峦中坠落,摆脱了引力,跌跌撞撞,滑向诡暗的未知。在那儿,广大的世界已同他分离,无限的时间和空间中,一个人仿佛被稀释了,犹如落入大雨中的一滴泪水。而身后,那团骤然归于寂灭的云雾,正浓缩成为黑暗中孤单的光点,在时间无垠的幕布上,作出怪诞的、无法理解的跃动,仿佛是群挣扎于深渊中的水手。很快的,舆论界迅速察觉,并设法理解他们的损失。在他们那场自诩为进步的社会革命里,马汉和他的良知,历来被视为不可或缺的工具,类似于投向巨人哥利亚的一枚飞石。然而,胜利不曾到来 ...

短短几年时间,一些新人成长起来,他们数量庞大,仿佛无处不在,令人惊讶,可又总有些和以往不同。据说,他们缺乏热情,藐视传统。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政治立场,尤其据说那种对社会生活不冷不热的态度,最为令人尴尬。关于这点,不免被卓异、进取的思想界视为一种原罪,是一种道德上孱弱、混乱和不堪信任的证据。这些热情激励下的言辞,无疑富有良知,虽说失之于公允,有点儿反常,可依旧被当作主要的观点加以讨论,进而引发了一系列意想不到的社会事件。说起来,真是咄咄怪事。最荒诞的,莫过于尽管如此喧哗热烈,但整个社会似乎不能理解,甚至不屑于理解,而是生出屈尊俯就之心,把他们看作一种奇怪,狂悖而又离经叛道的产物,需要加以展示、 ...

夏季是愁苦的,对高景焕而言,他兄弟的病情,无疑加重了他的负担,使他身心受挫,变得终日忧心忡忡。妻子过世后,生活有些艰难,虽然孩子们都在身边,但总不那么贴心,尤其他做惯了领导,以严厉著称,周围的人似乎都有些畏惧他。这使他难堪。如今,他的胞弟倒成了他精神上唯一的寄托,尽管依旧有诸多的不如意。

也就在四十年前,第一次到这座城市时,他还只是一位前途未卜的年轻人,跟随一位年长的堂兄。当时这一地区尚未开发,只是一片泥泞的荒野沼泽,惟有四处生长的孤寂的野草,密匝匝的松树林,和一片破碎的荒寂海岸。自然,那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在宇宙的这颗寂寥的蓝色光点里,人类似乎再一次寻找到了命运。千百年来,或者从天荒地老以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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