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成为谋女郎脸要耐拍 要有章子怡的拼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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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俐 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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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子怡 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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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洁 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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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冬雨 资料图
南都记者方夷敏发自北京 录音整理黄小华 《山楂树之恋》试片后，有人预言，张艺谋这部新片对中国电影界最大的贡献就是挖掘了两位新人。新任“谋女郎”周冬雨更是在媒体一贯挑剔的眼光下，难得地赢得了一片好评。
有人说，从巩俐到章子怡，董洁再到周冬雨，张艺谋选女主角的标准似乎都是一个模子的。这究竟是张艺谋的个人审美偏好，还是其他原因？张艺谋心目中好的女演员是什么样的？南方都市报记者日前在北京独家专访了张艺谋，听他首次谈论自己选择“谋女郎”的标准，大家好奇的这些问题也有了答案。
“谋女郎”之气质
不一定要像谁，选的时候只凭直觉
南方都市报：有人说静秋是巩俐和魏敏芝的结合体，还有人说她像章子怡和董洁，您觉得呢？和之前的几位女演员比，有什么相似和不同？
张艺谋：我也看过这种说法。我自己当然觉得不像。不像不像。
南都：在您比较早期的作品中，女演员都有股“一根筋”的劲。以至于有影评人说，张艺谋对“一根筋”向来情有独钟。这次的静秋却十分柔弱和温和，是因为您的审美变了么？还有人觉得，巩俐和章子怡是属于比较硬派的女演员，从董洁开始到周冬雨，气质都偏柔弱。为什么会有这种选择的变化？
张艺谋：这个不是我的选择。是故事的需要。静秋确实是比较柔弱，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很怜惜，她本人也有点这种感觉。
南都：其实书里的静秋还是很倔强的，但电影中对她个性的这方面刻画比较少。为什么？
张艺谋：如果电影里的静秋像书里的静秋那么纠结，那么“事儿”，我想大家根本就不可能喜欢她。反而会很讨厌她。你想想，是不是？
南都：还有人总结，你挑选的女演员，都有一些外貌上的共性。回头总结的话，您觉得您挑选的女演员有共性吗？或者说，您挑选女演员时有没有一个个人化的标准？
张艺谋：我没有总结过。在我看来，她们当然都不像。不过我知道很多人说她们像，还专门画了图分析眉毛啊眼睛鼻子什么的(笑)，我选的时候确实并没有照着谁的模子去选，就是凭直觉，然后再加上故事需要。
“谋女郎”之面孔
五官未必要突出，但脸一定要耐拍
南都：我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你个人对女性审美的眼光决定的。
张艺谋：那不一样，我选的合适的女演员，未必就代表了我的审美。我更多的是从摄影机的角度看。我常常不代表我生活中的观点，一个演员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的眼光马上变成摄影机的，想象到他在摄影机前的情况。然后我就反复试拍。
大银幕一旦放大，万倍地放大，所有细节看得很清晰。她们脸上的眼睛里面的所有细节都再现出来了。内心也通过窗户展现出来了。这是艺术的规律。当这个有了，其他的能有则好，没有不强求。电影是脸的艺术，你看这部电影中两个演员拍了多少近景，那恰恰是因为冬雨这张脸耐拍。
南都：大部分导演都喜欢五官突出，轮廓分明的，你好像挑选的都是比较清秀，小眉小眼的。
张艺谋：其实五官突不突出并不重要，跟光线跟角度都有关系，你要会拍这最重要。
南都：五官不是最重要，那什么最重要？
张艺谋：不知道，不知道。不是美丑啊，估计男演员更是这样。所谓耐拍不耐拍就是俗话说的他的脸拍出来生动，已经很难说清楚，没有什么规律。有人生活中很漂亮，千里挑一，一群女孩当中“嘣”就出来了，衣服啊个头啊身材啊，就是美人，但拍出来，不行。我也很奇怪。有的人生活中一点不稀罕，但拍出来的脸很生动。电影可以把你的脸放大几万倍，大银幕就是大银幕，它可以让我们心灵的窗户得到最完美的体现。大银幕中演员的丝丝表情细节全都出来了。这就是我迷恋大银幕的地方，我总觉得电视剧看得不过瘾，但它讲故事很好，它可以用很大的篇幅讲故事。但大银幕上所有的演员都很清楚，这就是为什么所有演员都要过大银幕的瘾。他们知道，只有大银幕能把演员最细微的心理变化完整地表现出来。(虽说)至今美国或者说发达国家的电视剧火得不得了，但它一线都在大银幕，二线才在电视上。
我跟你讲，人的脸分耐拍的和不耐拍的。所以演员是一个很特殊的职业，不是人人都能做演员的。好莱坞那些最有名的明星，不是美和丑，而是这个脸耐拍。有些人是适合活在银幕上的，他们的脸就是很奇怪很耐看。比如章子怡，比如周迅，这两个演员个子不算高，但脸都耐看。所以我常常说，脸耐不耐拍决定了你的星途。
南都：这些年来，你选出来的演员很多都成了大银幕的宠儿，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总结？
张艺谋：这个我不知道了，我很羡慕很多导演有很多独特的方法指导演员。我其实是兼了一个摄影机的眼睛角色，我看一个演员的时候不是从普通的角度去看他，可能有一个天然的感觉，我是好像能知道她好不好拍，有没有镜头缘，大概很快就知道怎么拍她。你注意到没有？除非是风格化的片子，一般来说你要刻画一个内心非常复杂的角色，一半镜头都是近景，什么样的脸适合拍近景，我自信自己还有点独特的判断。通常都是我判断。找冬雨的时候，我们的几个副导演都惊了：啊？就是她啊！但我就坚信可以拍出来，我就坚信这张脸在我们的摄影机前能拍到生动性，我就想这个也是我的一点小能耐。
“谋女郎”之调教
“选出来”最重要，然后拍的时候还原她们自己
南都：周冬雨在表演上和章子怡她们有什么异同？
张艺谋：章子怡那时是表演系的学生，当然她学过演戏，而且聪明，我觉得是一种正常的第一次拍电影的工作状态。冬雨是一个彻底的新手，我做的倒不是教她怎么演，只是让她做回自己。所有东西都向她靠拢，要让她自信适应。她一开始连什么是打板都不知道，完全懵懂，就要让她迅速适地应忘却这些东西，相信自己的每一次表演都是最好的。
导演做这些功课的时候，对专业半专业的演员是不同，章子怡、窦骁他们算是半专业，演艺学校的学生都接触这个，奚美娟他们是专业的、资深的，像冬雨，她是独特的，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跟我拍的那些业余的演员很像，但是她很聪明，又不是当时的魏敏芝，又不是农民。冬雨悟性很高，很多东西出乎我意料。
南都：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演员们上道了，会演戏了？一般要多长时间？
张艺谋：拍到一半时，两位演员开始渐入佳境，不用我太费力，还能给我些惊喜。严格意义上说，电影后半段他们的表演已经不输专业演员了。不是专业演员没有能力，而是专业演员无法复制一些本能的东西，所以专业演员奚美娟、雪健看他们的表演，还说“我们还演不了”，一些感觉的东西，只有第一次演电影才有。这些东西就像初恋一样。所以看他们渐入佳境后，就想我这个电影如果超长，我要多剪点农村部分，因为后半部分更好。
南都：大家都知道李安很会调教演员，你有没有自己调教演员的一套方法？
张艺谋：李安导演是我的朋友，他以前学戏剧，我也听章子怡他们聊过，他很有一套，他还曾经想找我演他的戏，我跟他说我不是一个好演员。我当时印象很深，李安还说艺谋，有我呢！我觉得他很厉害。李安他很自信，很有一套，我很想做个隐身人去看好多导演拍戏，我们现在所处的江湖地位让我们无法看到很多真实的东西，我其实很好奇许多优秀的同行，想隐身下来去跟一下。
我的方法其实不新鲜，也没有什么诀窍，首先要选，锲而不舍、不辞劳苦地选出来，选出来首先很重要，要说选他们，我们那时选《一个都不能少》的村长，都把四城县的村长跑遍了，就选，所以选准了以后，那其实就是全面地向他们靠拢，还原他们自己。听起来很简单，其实还是很复杂的，我一直觉得人是最复杂的，导演最大的能耐得在演员身上。
当然，我用他们两个新演员，包括用全套的农民演戏，胆子还是很大的，给我很多好的经验。我还是觉得《山楂树之恋》这个电影亮点还是两个新人，张艺谋的很多电影别人都可以拍，难的是由两个新人来演。
“谋女郎”之星途
实力不是最重要，一定要有章子怡那样的拼劲
南都：为什么签周冬雨？
张艺谋：是我个人建议的。我说新画面不是经纪人公司，没有包装演员的费用。我只说这两人都很年轻，生活中这两人就这样单纯的，所以我们帮他们把把关，但不意味着对他们有任何的照顾。把握都在自己，我们只是提建议。这样能让俩孩子健康成长。
南都：传说章子怡当年想签新画面但没签成？
张艺谋：那个时代还不兴签约演员，也没有出现这么多金牌经纪人。
南都：很多“谋女郎”受到很大关注，但事后每个人的发展都很不一样。你还会指导她们的后续发展吗？
张艺谋：两点，第一点努力，第二点机遇。比如章子怡，就是个很努力的女演员，我很欣赏她的拼劲。但也要有机遇。并不意味着她演完了《我的父亲母亲》就成为国际巨星了。机遇就是演完后还有个《卧虎藏龙》，它刚好是李安所有电影中最有影响力的一部，她扮演的角色也是独一无二的，这张脸独一无二，缺一不可。
南都：跟个性有关？像董洁。
张艺谋：董洁是比较恬静的，与世无争的。也许跟个人性格有关。
南都：实力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张艺谋：其实她们都有各自的实力。任何事情都是那句老话：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任何演员的成长都离不开不懈的努力和机遇。机遇永远存在，现在好莱坞最大的明星，也还是希望天上掉下来个好角色，才能发挥。尽管有一个好的平台，好的起点，还是要通过专业的学习，通过教育才能提高，让自己不急不躁，稳稳向前发展。最终还是两方面都有了，才有好的前景。
南都：预测一下周冬雨的星途吧？
张艺谋：我们同意她继续上学了。这次为了拍片放弃了高考没有办法，继续上，明年2月份就考了，很快。我说你要上学，你的知识首先得要到一个大学的层面，不能满足高中学历。其次，懂不懂表演，还要进行系统的培训。我对所有投身演艺圈的人都说，你要读书要受教育。这是第一步。当然她现在这个阶段的形象和感觉还是可以演清纯戏。这样的形象需求量也很大，影视剧也很多。未来看她自己的发展，但这两点缺一不可。
巩俐绝对是最有标志性的“谋女郎”，二人合作过《红高粱》、《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秋菊打官司》、《活着》等等电影。两人分开发展多年后，又重新合作《满城尽带黄金甲》，这时的巩俐已经具备王后般的气场和风度。作为第一代谋女郎，巩俐早早蜚声国际影坛，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似乎事业也遇到瓶颈期，但气场、美丽却修炼得越来越足，接戏也越来越随性。
1998年，章子怡被张艺谋选中出演《我的父亲母亲》，一举成名。之后接拍李安电影《卧虎藏龙》，扬名国际，奠定了“国际章”在影坛的地位，之后的星途非常顺利。近年章子怡被负面新闻缠身，“泼墨门”、“捐款门”让她的公众形象一度跌落谷底。不过电影方面章子怡一直很用功，《非常完美》、《梅兰芳》颇受好评，在拍摄中的有顾长卫的《魔术外传》。连张艺谋都说“我特别欣赏子怡的拼劲。”
张艺谋2000年的电影《幸福时光》选出了董洁，那时她还是舞蹈演员，在春节联欢晚会上做群众演员，不久后成了众人瞩目的“谋女郎”。但是对于普通观众来讲，董洁带给大家的印象可能是《金粉世家》里捧着百合花的样子，反倒是《幸福时光》里的她显得过于默默无闻了。后来签约王家卫泽东公司，嫁给潘粤明后产子，以文静低调的形象俘获不少影迷。
周冬雨，新任“谋女郎”，前天在电影首映礼上看起来完全不像“明星”，她身穿牛仔裤，白T恤，粉红色的外套，就像一个邻家女孩。她在媒体轮番提问时略显青涩。她被新画面公司签下，不过张艺谋同意她继续上学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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