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坤:15年艺路学到做事老实 不会恒定忧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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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坤(图片来自:名汇Famous)
陈坤的戏里乾坤是民国,戏外人生是修身。这一次,他决定摆脱民国阴影,收起眼中忧郁,告诉我们:任何年代剧其实都是内心戏。
文/胡赳赳 张凌凌
34岁的陈坤,从艺10年,北京闯荡15年。演了22部电视剧、16部电影(《让子弹飞》、《建党伟业》将映),并推出过3张音乐专辑。用他自己的话说:“勤能补拙。我是个笨人。”
10年来他树立的深入人心的形象是“民国少爷”。如《像雾像雨又像风》中的陈子坤、《金粉世家》中的金燕西等等,天生的忧郁气质和俊朗外形让他意外获得“偶像”的光环。正如导演吴子牛说的那样:“我最初选定陈坤来演《国歌》(1999,陈坤的出道作品)中的聂耳,完全是看中了他忧郁但不失刚毅的气质,没想到现在他居然被定位为青春偶像!”吴子牛还说:“陈坤自己应该有清醒认识的,他很有主见,不会沉湎在青春偶像里不能自拔。”
这句话概括了陈坤这10年的历程,从“青春偶像”到“角色突围”再到“自我实现”,陈坤的演艺价值是“被低估的”——相当多的人们认为他就是脸孔好看,对他的评价未超出“奶油小生”的范畴。而在许多导演那里,也驾轻就熟地“用”他,凡是晚清民国戏,必然是陈坤唱主角。这使得陈坤虽然无奈,也必须接受这种境遇:“我以前的想法是什么?保底儿,这个角色我演的比较稳定,那我就演好了。”
《建国大业》中扮演蒋经国,陈坤经受住了考验,虽然外形不像,但韩三平称他“演活了青年军官领袖有抱负、有担当,励精图治的形象,抓住了神似”。这给了陈坤足够大的信心。在接下来的黑色喜剧电影《让子弹飞》中,导演姜文成功地“改造”了陈坤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定位,让他饰演一个反面角色。在私下里姜文称他其实是个“演技派”,具备向影坛一哥迈进的实力。
在微博,陈坤不声不响地跻身于粉丝榜前十位,可见其不可低估的市场号召力。在演戏方面,他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论,姑且称之为“自我催眠”。陈坤说:“我看到一个角色,觉得我就是他了,他应该怎么生活,我就怎么去想。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和他的距离,我在想,我既然已经答应了,我不就是他吗?我就这样想。这也是一种自我催眠。”
对于民国的理解,陈坤有超越时代的认识:任何年代剧,其实都是内心戏。他讲:“我演任何角色,我不可能回到那个时代去体会,我只能用现在的价值观,用内心找到现在这个东西的一个本质,很可能和那个时代是相通的。”
在朋友心目中,陈坤并非只有柔软的外表,而是一个可以依赖、能担当的朋友。甚至有时候,他还是一个“传道者”。在他家里收藏着一块门匾,上书“根静正德”。也因之,众多圈内密友对他无话不谈。
2010年8月,陈坤坐在他弟弟营业的三里屯一家咖啡店里接受《新周刊》专访。他随意地坐在那里,就是一个民国公子形象。因为要为时尚杂志拍片而蓄起了胡须,这让他不时地摸摸下巴。谈话间他言辞锐利、思路敏捷,像是金城武和黄磊的混合体。而那些赞颂他的人则说,这又是一个张国荣。
“忧郁在我身上不会恒定下去”
《新周刊》:如果要你把从艺10年分成几个阶段的话,你会怎么分?
陈坤:10年有三个阶段。在《金粉世家》之前是初期,有激情、单纯、热爱演戏,但心还没踏实,不确定会不会成为一个演员。《金粉世家》的拍摄,让我明白了不管条件多艰苦,只要心态调整了,是可以很快乐的。每天睡两三个小时,精神还特好。我发现,认真拍一个戏,是那么快乐,不该我演的时候我也在旁边帮忙。到了2003年的时候大家看到这个戏,是后金粉时代,这是中期。而2008年《画皮》之后,我觉得一定要认真思索一下演员对我来说的真正意义是什么,我休息了8个月,从2008年到现在,我有几部比较好的作品出现。拍了5部电影1部电视剧,出了一张唱片,我居然不觉得累。所以现在我觉得,做事情要专注,简单。
《新周刊》:你是不是就在这8个月决定了你的转型?或者觉得要丰富你以前那种忧郁的气质?
陈坤:我在2008年之前,我还有小小的苦恼,觉得,为什么大家一想到我就觉得我忧郁呢?其实我生活中还是有蛮多侧面的。后来我想通了,做演员,我就找我喜欢的角色演,我的心打开了,我的喜欢以角色为主了。我不是刻意为转型而转的,我是为了角色喜好而转的。
以前沉迷于外相,现在找到了本质,完成了一个转换。偶像也好,实力也好,对于陈坤本身来说,我不介意这个界定词,因为它不是恒定的。忧郁在我身上不会永远恒定下去。
“民国角色是侥幸出现的定位”
《新周刊》:往回看这10年,能说出一个最满意的角色么?
陈坤:我坚信我的勤奋和我的认真可以补掉我的拙。这个用在哪里呢?用在拍摄中。每一部戏我都是认真的。这个模糊的陈坤的形象,不是哪一个角色,哪一部电影,是我出道10年来大家接受的这个陈坤的形象,我觉得ok。
《新周刊》:设问一下,当你把一种形象固定下来时,比如《金粉世家》的少爷形象,在这一类形象固定下来的过程中,你本身会不会和这个角色发生一种契合?
陈坤:我们大部分的人,可能因为工作太忙了,找不到自己的灵魂,这个说起来可能偏文艺,但是是很重要的。每个人在,包括我自己演的角色,是有一个根在那儿的,这个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决定他所有的思维方式。那我想要演戏的时候,要找到那个根儿,这个最重要,我花了很多年得时间在学这个。
《新周刊》:比如说要演一个民国的角色,一个晚清的角色,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你。非陈坤不可,为什么?
陈坤:是侥幸心理,侥幸出现的定位。文艺圈,有一部成功的案例,也许侥幸成功了这一部,就会一直延续这个印象,这是个问题。小赵同志也是这样,小燕子。我们都算是机会主义者。现在我们年纪长大了,人开始有智慧了,尽量把这种侥幸变得可控,或者更大量地把这种侥幸变成实际的产出,使我们要面对的问题。我也完全不觉得全部的成功在于我。是天时地利人和,所有的机缘加在一起造成的,所以我没有那种所谓的自以为是的骄傲。
“陈坤你要听到你的心跳”
《新周刊》:那你觉得,比如说《让子弹飞》里的一个角色,你去演的时候觉得和以前的角色有什么不同?
陈坤:这种类型的我没有演过,它带给我很多新鲜感。一个好导演能看到你普通外表下面另外的力量。我去拍《让子弹飞》这个戏,姜文导演把这一面挖掘出来了。慢慢地发掘出来了。可能我做得还是不够好,但我知道这个东西它可以出现,我演员的多面性和多元化的一个侧面它慢慢可以挖出来。我30多岁,三十而立,立什么?立你的世界观,立你辨别事情的态度,立你选择的一个方向。紧接着要做的一个事情就是,我其实才刚刚开始,学呗。
《新周刊》:我想知道你和姜文导演,因为他也是你很喜欢的导演之一,你们在拍戏的过程中的合作情况和相互评价?
陈坤:他的鼓励对我来说太大了。我天天处于兴奋的状态里,觉得学之不尽。姜文导演是一个感性的人,他智慧很高,他能看到事情的本质。我拍第一场戏,本来是一个大镜头,我是应该坐在一个角落的,他把镜头推得很近,我没想到。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推近吗?我看到你的眼睛很安静。他走过来跟我讲,陈坤你要听到你的心跳,要让你那么安静,这样你才有爆发的力量。跟这样的导演在一起你永远是收获的。跟他在一起很坦荡,不藏着掖着。跟他在一起,连我都变了。
《新周刊》:《国歌》,是你定型的、定基调的一个角色。我觉得那个蛮好,你10年后回头去看那个戏,有什么感想?
陈坤:我觉得那个时候技能还不够丰富,但身上有激情……为什么人们会说,年轻时候的陈坤有意思?可能演得不好,但是有一些东西会吸引人。这是一个过程。演电影的时候,人们看到的是没有演技,没有经验,里边有很多感性色彩。是笨人在演。是笨。没有找到方法的时候,你就演的是那样的,自己心里的样子。《巴尔扎克与小裁缝》也是这样,《像雾像雨又像风》也是这样。
《新周刊》:《像雾像雨又像风》和《巴尔扎克与小裁缝》中的角色感觉很像。
陈坤:对,很像。过几年之后就模糊了,因为那个技能还没有学好。我觉得这是一个成长过程,这个成长过程是很自然的。因为我心里有目标,我希望把我的身上的魅力,我现有魅力,不刻意的流露出来。我不想回到10年前的自己,10年前有10年前的激情。而如果现在我没有激情呢,我应该现在找到此时此刻的激情,这个激情可能是隐忍的,有可能是另外的力量在变,可能变成power——我想看看这个东西有没有可能存在。
“我15年学到的是做事要老实”
《新周刊》:比如说,2008年之前那些戏,对于我一个观众而言,我会觉得所有陈坤的角色是一类角色,但是这个角色非常深入人心,就是一个少爷,一个在豪门,有情感、有恩怨的角色。不管怎么说,你把这个角色其实把得很成功,是非常深入人心的,我还是想听听,你说戏也好,阐述也好,我蛮想听听,你是怎么把握的?
陈坤:我没想过。有一部分是自己的,有一部分是角色赋予的,还有一部分是你自我催眠联想到的。
我也可以在生活中自我催眠,我可以假设上天赋予我一种使命感,我就催眠我自己,如果我是一个专注的男人,会怎样?如果上天给了我一个柔软的外表,我怎么去变成一个有力的男人?我就按照这个方面去做,就好了。
所有的事情都起自一个念头,只要念头是好的。有一些行为模式的规范,它慢慢就变成了你的自我道德规范,你就明白了有些东西。还有就是,我对你内心的尊重,和我此时此刻要认真地回答问题,不是你们要求的,是我自己的道德规范要求的,就是说,我对你的尊重不是来自表面的。
我不是一个聪明的人,我是一个笨的人。我15年学到的是,做什么事情都要老实。做什么事情都要简单,朴实,所有的都来自这个。我看着你的眼睛微笑,我说的是心里的话,结果能不好吗?我为什么要为了那个结果去装扮呢?我为了那个结果,为了一篇好的文章,我在敷衍你,或者周到地照顾你,都能感觉得到。做人不要太周到。就是不要为了目的而周到。
“做人不要太周到”
《新周刊》:你提到过你最喜欢的两本书,《空谷幽兰》和《西藏生死书》,为什么会喜欢这两本书?
陈坤:我们面对太多的俗事,我的职业和属性刚好又在一个较为波动和放大的产业之内,相对这些,我应该找到心里的东西作为我的依靠。这能形成正常的平衡关系。天天大家都在应酬,我也在做,但是天天应酬会烦闷,刚开始修行是作为一个平衡的东西出现,但是久了之后,我会知道,原来真理在这边。心里的平静,你的单纯,朴实,才是支撑一切的源泉,才是你的立命之本。你做事情的态度,你身上不要有太多的烟火气,让自己不要有太多入世的情怀,不要太周到。这源于什么?源于你的判断。判断来自什么?来自你的智慧。
《新周刊》:你觉得你是一个早熟的人吗?
陈坤:不知道,我们单亲家庭的孩子可能都会早熟一点。小时候不怎么担当的,小时候是逃避的。发现自己逃避了,然后就开始担当了。我承认我有逃避的现象。比如一个事情很麻烦,想不透,就不想了,这个事儿发生了不好的结果,怎么办?后来发现人生很简单,发生了事情,面对它,找一个最好的心态面对它,解决问题。
《新周刊》:你会感谢你妈妈的支持吗?
陈坤:我感谢我妈生了我这样一个人。我妈认为,人最重要的是要有智慧。其实就跟所有书上写的一样,我妈觉得人要善良,要有智慧。
《新周刊》:如果我们要谈论,比我们现在早的年代,就是你演《建国大业》的年代,清朝之后的那个年代,你觉得那个年代弥漫的气息是什么?
陈坤:什么样的气息?不知道,没什么不一样。都一样。人间每一年发生的都是那点儿屁事儿,你都在面对。人的复杂性一直存在的。那时候的曾国藩、李鸿章,做的很多事情和现在很相似啊。隋炀帝开大运河,可能跟我们现在的价值观是一样的,细微的东西有太多我分辨不出来,但是我知道本质的东西是大同小异的。
比如衣服怎么穿我不知道,但是那个是可学的……核心是什么?核心是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是一样的,判断一件事情并不因为他是一个更高大的人,是个伟人,和我们有太大的区别,他也有喜怒哀乐。我的态度是来自于这。
因为我比较幼稚,我不是很聪明的人……我的世界很小,但是我心里的舞台很大,所以我就应该做脚踏实地的事情。
“不要为我呐喊,我们互相帮忙”
《新周刊》:你在微博上说,弟弟要开姐姐的车被你训斥了。
陈坤:这个事件对很多人以事论事来看,没那么严重,但是我认为,最简单的不是要谈论你该不该开这辆车,而是,你的本质,你有没有这个虚荣心,如果有,你可以说,哥哥我确实虚荣心,我为你鼓掌,因为承认是改变的开始。今天我告诉你不能开这辆车,明天你去开另外的东西怎么办?我一件事一件事跟你讲吗?我只告诉你本质是什么。对于我弟弟,我的发心太爱了,所以我希望他精神的成长方面,是有一定的原则性的。我当年也觉得,他可以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然后从经验里找到这个原则。但现在我想,为什么我看到了问题不告诉他呢?
《新周刊》:你觉得你的那些粉丝,他们迷恋你的什么?
陈坤:不迷恋我,我们是朋友,我不知道,我觉得可能形象他们也喜欢一点儿,角色他们也喜欢一点儿,我说话的方式可能他们也喜欢一点儿。最认可的应该是来自相互的理解。不要为我投票,不要为我呐喊,我们互相帮忙。
《新周刊》:我有一个感觉,会不会陈坤的粉丝,影迷,还在一个做梦的年龄?
陈坤:有相当一部分是,这是演员的一个职业属性所在。我不太觉得影迷和我的关系是阶段性的,泡沫的那种,只关注我的脸。我对他们的作用到底是什么?互相成长。我的意思是,多了一帮朋友喜欢我,我何乐而不为呢?我为什么要拒绝?那我做事情稍微规整一点,不要让大家丢脸,比如就像我和你一样,我和你成了朋友,我脱裤子当众撒尿,你会觉得丢脸,互相都是这样的。
“把抽象的勇气变成实际的方法论”
《新周刊》:在《建国大业》中塑造蒋经国的时候你怎么想?
陈坤:演蒋经国的时候以为是要完全必败的,我在心里知道我完全不像他,最差也就是必败吧。完全不可控,就是接受的任务。但是做完蒋经国,我变得很有信心,原来我可以演一些和我完全不一样的角色,生命就是这样的多彩和侥幸。
我只知道我拍一场戏,我快要拍了,有一个服装(负责服装的人)来碰了我一下,我就看了他一眼,那个服装傻了,你明白吗,看了他一眼我就往里边走,我没把他它当服装。蒋经国是不允许人碰他的。
《新周刊》:你说以后你什么都不怕了,接各种角色更开放了。这种开放之后,其实是有一种更高要求的标准,能不能描述一下这个开放性的标准?
陈坤:通过蒋经国这个特别的案例,给了我一个开放的勇气,但只是现阶段叫勇气,这个技能我还没有掌控好,有可能成功,有可能失败,但是我要勇敢面对,接下来,把这个抽象的勇气变成一个实际的方法论。专注地去做,哪怕不是大家所想象的好,但一定是我知道的我自己做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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