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剧《北风那个吹》 风往哪里吹？

陈圆圆

1968年，知青帅子(夏雨饰)和同学刘青(马苏饰)等人一起来到北大荒插队，遇上了爽直泼辣的当地女干部牛鲜花(阎妮饰)。帅子身上的文艺气息吸引着牛鲜花，而牛鲜花的体贴照顾也让帅子倍感温暖。两颗心在冰天雪地中慢慢靠近，一曲《北风那个吹》，成为他们相约的暗号。“文革”结束后，帅子留在当地和牛鲜花结了婚，而曾经与帅子相爱的刘青则带着恨意返城。没过多久，借着在文化局当领导的父亲的关系，帅子带着牛鲜花和一双儿女也回到了城市；此时刘青为了报复帅子和牛鲜花，已经赌气嫁给了一个心理极度变态的男人。曾经纠葛不断的三个人，不可避免地再次相遇。帅子开始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而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跨入了21世纪……

　　《北风那个吹》是高满堂的一次突破性尝试。这位曾经创作了《浪漫的事》、《家有九凤》、《大工匠》和《闯关东》等电视剧而声名鹊起的金牌编剧，因为女儿不爱听自己讲述的知青故事而深受打击，立志要把自己擅长的历史剧和感情戏融为一体，写一部颠覆性的知青剧；而爱情和浪漫，就是他选择的突破口。为了使牛鲜花被帅子征服，高满堂让帅子不仅偷看禁书《红与黑》还四处演讲、让帅子在风雪里拼命狂奔去帮牛鲜花追回那条红纱巾；为了使帅子接受牛鲜花，他又让牛鲜花在帅子坠井之后爬到井底用身体为他取暖、更在帅子自残之后不离不弃地照顾……以往知青剧中的粗粝和悲凉，在这里统统不见了。

　　最重要的是，从帅子们回城开始，剧情的发展就不再和知青有任何关系，而是充斥了婚外情、私生子、背叛、复仇、商战、绝症、宽恕等一切吸引眼球的戏剧化元素。

　　这个时候人们才突然明白，打着“知青剧”旗号的《北风那个吹》，其实是一场跨世纪的恋情剧，知青历史不过是众多噱头中的一个罢了——不，更准确地说，或许只是一块可以随意更改的背景板；就如同对于帅子来说，插队这10年，与其说是“接受再教育”，不如说是一场漫长的三角恋的开始，北大荒也不过是个地名而已。

　　随着《北》剧的热播，观众的意见迅速分成了两派。曾经的老知青们忙着指出其中关于知青生活的种种硬伤：“我们的确会在熄灯后悄悄背诵和传看禁书，但决不会肆无忌惮地到处演讲；我们的确会想方设法改善伙食，但绝不敢惦记公社的猪；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确有过暗暗滋生的情愫，但那绝对不是知青生活的主旋律。”也正因为如此，“不管这北风怎么吹，依然吹不起我知青时的那些波澜”。

　　而“80后”则大呼好看，他们讨论的焦点是“帅子究竟爱不爱牛鲜花”以及“娶妻当娶牛鲜花”——对于这样的结果，也许高满堂是满意的，因为他创作的初衷就是要让“80后”接受和喜欢。只是当“80后”们感慨着“原来知青生活也没那么苦，还挺浪漫”时，不知道这是否也如他所愿？

　　历史毕竟是一段真实的存在，而不是一张任人描画的白纸；“文革”10年早已像一个巨大的伤痕，烙在共和国的土地上。但是，我可以理解高满堂的痛苦——也许，时代真的不同了，像《蹉跎岁月》、《雪城》那样充满对那个年代反思的作品，已经很难得到当下年轻观众的认同。可是，如果一定要把历史进行有选择地淡化和放大，才能让今天的人们接受，这样的尝试也实在是一种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