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明一派：50年化作段段尘缘(组图)

小雪

达明一派：50年化作段段尘缘


在“兜兜转转”广州演唱会发布会上，黄耀明和刘以达不约而同都穿了红色裤子，两人果然有默契。信息时报记者 萧嘉宁 摄


刘以达在周星驰电影《食神》中的演出令人印象深刻。


黄耀明


年轻时的达明一派。　　（资料图片）


刘以达　一度把工作重心搬到广州



　专题策划 丁慧峰  徐文娟 专题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丁慧峰 　子曾曰：五十而知天命。所以，黄耀明在50岁时，不再遮遮掩掩，高调为自己争取权利，并创立“文艺复兴基金会”，支持和赞助文艺创作，鼓励和奖励年轻创作人；刘以达，是的，他比明哥还要小6个月，在今年也刚好50周岁，他重塑了自己的信仰，并且坚定了信念，少演戏继续把精力放在音乐上。

　　因此，“兜兜转转”真的不仅仅是本月31日晚即将在广州体育馆举行的演唱会，不仅仅是“达明一派”作为一个组合的分分合合，还是两个50岁人的生命写照。

　　在广州演唱会之前，黄耀明和刘以达两度接受信息时报记者独家专访，详解组合和个人的兜兜转转，回望50岁的人生历程，尤其是他们各自在广州这座城市的段段尘缘。

　　达明的组合情缘：丝丝点点计算，偏偏相差太远！

　　妖冶的黄耀明和趣怪的刘以达，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6月16日出生的明哥是双子座，华丽、飘忽而又精明；2月27日出生的达哥是双鱼座，才华横溢而又经常不着边际。如果不是28年前达哥在《摇摆双周刊》上刊登寻找合作伴侣的广告，如果不是不约而同对于英伦音乐的喜好，这个影响了几代人的香港组合就不会诞生。

　　从表面看刘以达的创作和配器，黄耀明的嗓音和肢体，一个有才，一个有色，可算是天作之合，丝丝点点计算28年也出了无数金曲，但偏偏性格相差太远，几度分离，直到年过不惑行将知天命，才再度聚合。所以，达明一派这个组合本身也是一部《石头记》，“一心把思绪抛却似虚如真，深院内旧梦复浮沉；一心把生关死结与酒同饮，焉知那笑魇藏泪印”。

　　他们的不同：个性差异很大

　　两个人的不同是那么明显，黄耀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刘以达看起来有些琐碎，一开口更让人崩溃。虽然黄耀明更多被提及的是“异色”身份，尤其在去年香港红磡的演唱会上第三场唱完《禁色》和《忘记他是她》突然开口：“我是一个同性恋者，我是一个gay佬。”

　　在某种程度上，黄耀明是香港整个异类文化的象征。回忆当时的经历，他也不讳言：“那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兜兜转转’演唱会就是在说一个城市的身份和对城市的认同，我是在台上表演的那个人，首先要认同自己的身份，只有面对自己，才能面对整个城市。”

　　而刘以达则说，非常佩服明哥的胆识，这样的作为，《国产凌凌漆》中的“保龙一族情报人员”和《食神》中的“梦遗大师”是做不出的。刘以达和他曾经在周星驰电影中塑造的这些经典角色一样，代表着香港的另一个向度——无厘头的解构和平民的自嘲自况。

　　大家经常把黄耀明奉为另类偶像，却忽略了他的另一个身份——文艺青年可能如数家珍，但普罗大众却知之不多，电台DJ出身的明哥不仅仅是达明一派主音，不仅仅是一个歌手，还是一个经营有方的老板。作为音乐制作公司“人山人海”的董事长，旗下的蔡德才、梁基爵等是香港独立音乐甚至整个香港乐坛的创作中坚，为张国荣、王菲、林忆莲、许志安、陈奕迅、郑秀文、谢霆锋、容祖儿、杨千嬅、何韵诗等歌手监制的金曲不胜枚举。而旗下曾经的组合at 17也曾是香港乐坛的希望之星。

　　1999年创立至今，“人山人海”从英皇到东亚，在明哥的英明领导下撑起了香港有品质流行音乐的半壁江山。

　　除了“人山人海”，黄耀明还联合彭浩翔、韩寒一起成立“文艺复兴基金会”，并担任理事长，介入社会公共事务，从音乐、电影到文学，希望通过汇集民间艺文力量，支持和赞助文艺创作，鼓励和奖励年轻创作人，从长远看也是功德无量。这份精明才干非一般人所能及，所以单纯和简单好多的刘以达赞赏明哥有“领袖气质”。

　　他们的相同：默契程度爆灯

　　虽然有各种明显的差异，但终究还是有很多共通之处，才会有经典的“达明一派”，这个毋庸置疑。黄耀明和刘以达虽然气质、气度决然不同，但1985年就是因为一首英国乐队“文化俱乐部”的作品，让二人一拍即合。

　　然后，香港资深广播人俞琤为他们取名“达明一派”，并介绍加入宝丽金唱片公司，之后诞生出《我等着你回来》、《天问》、《今天应该很高兴》、《今夜星光灿烂》、《半生缘》等不胜枚举的金曲，歌曲内容有超出绝大多数香港流行歌曲的独到和深刻，意识先锋大胆，风格前卫脱俗。

　　可以说没有达明一派，整个香港的流行音乐就会失去相当的高度和厚度。所有的这些，当然都是建立在黄耀明和刘以达联合陈少琪、潘源良、迈克、林夕、周耀辉等词作家共同创造。

　　而就在“兜兜转转”广州演唱会的发布会当天，黄耀明和刘以达还不约而同都穿了红色裤子接受访问。所以，不管有多少的音乐理念不同，刘以达都开玩笑说这就是默契，他还说平时在香港，没有事先约好两人都会在茶餐厅碰到，而穿的衣服经常撞衫。

　　早前德国的前卫音乐团体Kraftwerk在香港演出，媒体记者看到刘以达一拥而上，达哥不慌不忙问大家有没有看到明哥，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演唱会明哥一定会到。虽然两人在音乐口味上有些许不同，黄耀明偏向英伦电子音乐，而刘以达则偏向摇滚和实验音乐，但他们各自喜好的，都是英伦独立音乐。

　　明哥曾透露送过一张“电台司令”的专辑给阿达做生日礼物，而达哥就送了一件大卫·鲍伊的T恤作为回礼，默契程度实在爆灯。而刘以达则说，以前跟明哥可能一个是FM、一个是AM，所以会有不和谐音，但现在大家都是FM了，一下子就通了。

　　所以，两人现在演出有很多时候可以不用排练，不用说话都知道要做什么。

　　并且接下来，除了8月31日的广州演唱会，达明一派还会继续有动作以及有新作品。

　　达明的广州情缘：一个是凭歌寄意 一个曾落户工作 　刘以达祖籍番禺，黄耀明则祖籍潮阳，但两人与广州的渊源却非常深厚。早在1988年，达明一派就曾来广州演出，不过当时是一个拼盘演出，不算正式的演唱会，所以本次的“兜兜转转”演唱会，也算是组合正式成立28年以来在广州的第一场正式演唱会。

　　不过，黄耀明前年曾在星海音乐厅举办“上流社交舞会”个唱，很多朋友在广州；而刘以达曾经一度在广州建录音棚，把工作重心都搬来广州。

　　黄耀明

　　《南方舞厅》是广州记忆

　　对于广州，明哥说来过太多次了，很多朋友在这边，所以，达明一派没有过来开演唱会都觉得不甘心。

　　明哥回忆起自己很小的时候走出香港到的第一个城市就是广州，这应该要追溯到40年前，依稀记得那时候还是坐船，好像要坐一个通宵的船才能过来，记得那时候有华侨大厦、友谊商店，当然跟现在很不相同。

　　明哥说，虽然很多地方不记得了，但“南方舞厅”(有考证当年在西湖路)的招牌一直挂在脑海里，当时因为年纪小没有进去，长大后还不断会有不同的幻想。

　　他说，最早感觉内地是没有舞厅的，所以(这个招牌)印象很深，上世纪90年代初来广州看崔健的演唱会，还再次去找“南方舞厅”。

　　因为这个印象和当年的幻想太深刻了，明哥后来就找到合作无间的作词人周耀辉，两人倾谈之后有了《南方舞厅》这首歌，用情歌凭怀寄意，后来还出了另一个国语版本《北地胭脂》，对比南方人和北方人的不同。

　　《广深公路》是路上感受

　　黄耀明2008年推出的专辑《King of the Road》，里面的《广深公路》和国语版的《107国道》同样为广州乐迷津津乐道，对此，他回忆说因为近年到内地参加活动次数较多，而广深公路几乎是必经之路。因为距离近，通常都不会过夜，都是会连夜赶回香港，有时遇到下雨，有时候在新闻上看到交通事故，很多细节都留下很深的印象。

　　明哥还想起最难忘的是有一次经广州到珠三角另一个城市参加晚会，在路上塞车塞了很久，去到之后本来是第一个表演，却变成最后一个出场。因为这些经历，同样是和周耀辉一起沟通后，就决定写这样的一首歌，尤其是描述夜里在路上的感受，“穿过千个荒野还未到，兜过千个方向还未到，亲爱的，如时代冷酷，也要去上路，如前面有路”。




　明哥说，同一张专辑里还有一首林夕填词的《金粉世家》，基本也都是那样的感觉，在高速路上经常是一大片的漆黑，过一段时间到东莞看到一些建筑群，然后到深圳再看到一片灯红酒绿，就像从荒凉的世界进入到金粉世家，就把这些感受写到歌里。

　　明哥说，现在有广九直通车、广深公路，从香港到广州越来越方便。

　　因为经常过来，明哥对广州的美食也印象深刻，炳胜、毋米粥等都能如数家珍。明哥笑说，除了这些大的食肆，还会去文明路一些相对破旧的地方吃甜点，虽然地方不大，但知道是老字号，很多人在街上排队。最近还会去琶醍创意区散散步喝喝酒，经常看到很多人在玩音乐，明哥说这样的场景在香港很难看到了。

　　而走在广州的大街上被认出来怎么办？明哥笑说，认出就打声招呼，只要不是太过分骚扰都会拍照。此外，因为很多朋友在广州，也结识了在广州的乐队“与非门”和“五条人”，“五条人”因为是用海丰话唱民谣，明哥正好是潮汕人，所以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如果再早一些认识说不定还有合作的可能。

　　明哥说，很喜欢广州的多元化，比如一方用普通话，一方用粤语都可以沟通，这种融合特色才是最有趣的。

　　组合的兜兜转转

　　合

　　1985年，刘以达在现已停刊的《摇摆双周刊》上刊登广告寻找合作伴侣，电台DJ黄耀明应征，两人一拍即合，组建达明一派。

　　分

　　1991年，正式宣布解散，唱片公司推出精选专辑，黄耀明加盟罗大佑主持的音乐工厂推出个人作品，刘以达则与女歌手组成“刘以达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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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5年，组合十周年，经香港资深广播人陈小宝的推动，黄耀明和刘以达同意以达明十周年纪念的概念重组，随后举办“万岁万岁万万岁”演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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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6年，推出《每日一禁果》等作品后再度解散各自发展，黄耀明后来成立“人山人海”，刘以达则参与多部电影幕前演出，冷面笑匠角色深入人心。

　　合

　　2004年，为组合20周年再度重组，推出新歌《寂寞的人有福了》以及专辑《The Party》，并举办“为人民服务”演唱会，2006年还到上海演出一场。

　　分

　　2006年，上海演唱会之后再度拆伙，除了偶尔同台都是各自行动，有关两人不和的传闻不绝于耳，黄耀明继续个人事业，刘以达一度到广州发展。

　　合

　　2012年，为了纪念组合第一张专辑发行25周年再度重聚，并两次在香港举行“兜兜转转”演唱会，2013年演唱会延续到广州，并且仍将延续。

　　刘以达 一度把工作重心搬到广州 　相对于明哥想和广州的音乐人合作，刘以达则早在2006年便与广州女孩李璐璐组成“达与璐”，自资出辑同名大碟《达与璐》，更将首个个人工作室落户广州，建录音棚，和广州的DJ一起合作《十年》。

　　这段经历对于前辈级的资深音乐人达哥来说，可谓悲喜交加，当年是带着希望而来，也算是较早吹响“粤港合作”的号角，结果《达与璐》和《十年》都说不上成功。现在回想起，刘以达说，当年在广州大道南的录音室是和朋友合作，自己只算帮忙出力，器材都是朋友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坚持多久。

　　而出过的两张专辑虽然想法很前卫，音乐风格也多变，但还是有些“水土不服”，仿佛达哥带来的英式摇滚的水，无法融进广州的土壤。他本来觉得香港已无法再给音乐人提供空间，内地可能相对空间较大，但过来后才发现因为盗版等问题，这边的音乐环境也不太好，所以这次资深音乐人和新鲜音乐人配合，跨地区、跨界的组合方式并未有碰撞出多大的火花。

　　达哥说，当时的想法是想把广州作为基地，因为普通话不好，去北京发展不太实际，而广州作为他继香港之外最熟悉的城市，就想从这里开始逐步影响到内地，以及欲效仿明哥“人山人海”的模式，在广州收徒，然后建立固定班底。

　　很遗憾的是这些计划都草草收场，因为当时在广州工作量不多，再继续下去就要变成无业游民了，于是，达哥没多久又返回香港继续拍戏。可以说是怀着希望而来，结果失望而归。当年在广州发掘的新人也先后解散，后来偶尔因为拍戏来广州，但很多朋友都已经不再联系。

　　说起这些难免唏嘘，达哥就继续“吐槽”唱片业，因为大环境不景气，很多人都感到灰暗。他也是这两年才恢复元气，连续两年相继推出新唱片《希望之旅》和《第四度空间》，一人包办主唱、词曲、编录以及器乐演奏，状态大勇。

　　再来广州开始懂享受舞台

　　时隔几年后，和明哥结伴再次来到广州开“兜兜转转”演唱会，对达哥来说也算是命运的吊诡。

　　广州对明哥来说是悠闲诗意的，还会有浪漫的憧憬，以及回香港路途上的感悟；但对达哥来说，则有不同的感受。虽然当年在广州做的歌不会在演唱会上唱起，但达哥说，现在的自己有之前体会不到的感觉。现在的自己会缓和以前的悲观，所以把工作从拍戏中抽离，又继续回来做唱片，虽然做唱片的收入和拍戏没法比。

　　而这次重新回到舞台，每天很忙去排练室排练也感觉到很有力量。50岁的达哥表示，现在开始享受上台的感觉，并且上台之后能做到忘我，这是最近才有的感觉，以前只会感到累，现在已经完全不同，所以非常期待广州的8月31日那晚。

　　达哥还不无感慨地说，如果自己有钱，肯定不投资流行音乐，也不会投资爵士乐或者别的主流音乐，而是会投资实验音乐，达明一派早期的一些音乐是非常实验的，回想起这些才感到很自豪，也觉得非常荣耀。

　　达哥说，自己今年50岁已经不再年轻，但内心一直住着一个小孩，而因为普通话太差，去横店拍戏都不方便，所以，也基本断了“北上”的念想，好在家庭和睦，去年还和达嫂补办婚礼。

　　接下来因为做《第四度空间》专辑一脚踢，连专辑封面插画都是自己设计，所以达哥还有心开画展，以及发挥“冷面笑匠”的特长，开栋笃笑。

　　他们的Q&A

　　Q1

　　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对方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刘以达：我觉得这么多年来我们的频道从充满杂质到不断改善，可能以前一个是AM，一个是FM，到了今年年头就变成FM，到现在就是不插电也可以连通。

　　黄耀明：他说话越来越玄妙。他以前信佛，现在又信基督，集世界之大成。

　　Q2

　　合作这么多年，最喜欢对方的优点和最受不了对方的缺点是什么？

　　刘以达：他是一个比较有领导才能的人，他这个人越来越开心，这个时候就能产生很多好东西。缺点就是迟到，最夸张一次两个钟，我在车上等。

　　黄耀明：优点和缺点都是童真，他看的世界是很简单的，不会有机心。(达哥插话：这我有所保留，其实我有很多机心的，因为赚钱的时候就要多用脑。)也因为他太像一个小孩，有时候是乖小孩，有时候是坏小孩，会影响事情的发展。(达哥再插话：做音乐的时候我完全是一个老人家，堆砌很多东西再做出来，但是生活上又会变回小孩)

　　Q3

　　如果第二天醒来变成了对方，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刘以达：发信息给他，找回我的身体。

　　黄耀明：会弹吉他，因为我本身不会弹。

　　Q4

　　这么多年，你们各自最喜欢的达明一派的歌曲是哪首？

　　刘以达：我觉得《石头记》撇开商业价值来看，真的是中西合璧做得最好的音乐，它一直在告诉我们有因必有果。

　　黄耀明：在(上世纪)80年代我们写了首歌叫《大亚湾之恋》，最有趣的地方就是这些音乐不断和时代互动。

　　Q5

　　五十而知天命，最大的感悟以及下一步的目标是什么？

　　刘以达：我上一张专辑《希望之旅》的最后一首歌《下半场开始》就是讲感悟，我现在有了信仰和寄托，做人会比较正面，希望能够带多一点爱和正能量。

　　黄耀明：我在50岁时公开了自己“同志”的身份，我觉得那个对我来讲是很重要的。那个时候我觉得是它给我很多新的启发，你能够很诚实地面对你是怎样的人，你就会从当中得到更大的力量去生活。阿达都出了两张solo专辑，我也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