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惨淡的好莱坞暑期档留下了哪些启示？

陈圆圆

《正义联盟》海报


　按照好莱坞暑期档的定义，暑期档要到今天（每年9月的第一个星期一）才正式画下句号，最终的总票房也没这么快出炉，但一个十几年来最惨淡的暑期档已成为事实。据统计票房的美国媒体预估，2017年暑期档总票房可能会停留在38亿美元左右，这是自2006年以来暑期档总票房首次低于40亿美元。都说成功的经验需要借鉴，失败的教训需要总结，那2017年的好莱坞暑期档又留下了哪些启示呢？

　　1女性力量成为新的爆发点

　　2017年暑期档虽说是近十几年来最惨淡的暑期档，但是再惨淡也终归有赢家。在不少美国媒体眼中，《神奇女侠》的女导演派蒂·杰金斯是最大的赢家，不仅她执导的《神奇女侠》为屡战屡败的DC漫画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重要的是《神奇女侠》的成功还证明了两件事：一是女性导演同样能拍出令人着迷的超级英雄电影；二是观众对女性超级英雄电影同样买账。要知道，在大片投资动辄过亿美元的好莱坞，时至今日才只有两位女导演能操控1亿美元以上的预算，派蒂·杰金斯之前只有凯瑟琳·毕格罗在15年前执导《K-19：寡妇制造者》时拿到过刚好1亿美元的投资。

　　可惜，《K-19：寡妇制造者》虽说由哈里森·福特主演，但该片的北美票房仅为3500万美元左右，即使算上3000万美元左右的海外票房，《K-19：寡妇制造者》的血本无归也令得好莱坞的投资者们再没有将巨额预算投放在女性导演身上。凯瑟琳·毕格罗在商业大片上以失败告终，之后专心扑在小成本电影创作上的凯瑟琳·毕格罗反倒在奥斯卡实现了突破，她在2010年凭借《拆弹部队》成为奥斯卡历史上第一位获得最佳导演的女性导演。

　　反观派蒂·杰金斯，她因为在奥斯卡上先获得关注，她在2003年拍摄的长篇电影处女作《女魔头》，让素来被当作花瓶的查理兹·塞隆拿到了第76届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其后一系列的美剧执导经验也得到圈内外人士的认可。即使是这样，当华纳决定将1.49亿美元的预算交到派蒂·杰金斯手上时，《神奇女侠》就被视作了一场豪赌。正是这种几乎没有人敢用的险招，让华纳获得丰厚的回报，超过8亿美元的全球票房足以让派蒂·杰金斯的能力得到承认。华纳自然也乐意将《神奇女侠2》继续交由派蒂·杰金斯掌舵，尽管目前双方仍在就续集的细节进行磋商，但外界普遍认为《神奇女侠2》不可能落入其他导演之手，有消息指派蒂·杰金斯的酬金能够看齐《正义联盟》的导演扎克·施奈德的2000万美元水平。

　　如果说凯瑟琳·毕格罗捅破了男性导演对奥斯卡最佳导演的“垄断”，派蒂·杰金斯则让好莱坞大公司的决策者们意识到女导演或许是下一个票房爆发点。从2011年起，女性观众渐渐成为主力观众群体，数量开始赶超男性观众。美国电影协会的2016年度市场报告显示，去年为北美影市贡献票房的观众有51%是女性。谁最理解女观众的口味，女导演显然比男导演有优势，正如早前“大神”詹姆斯·卡梅隆评价“神奇女侠”依然是男权主义物化女性的人物代表，派蒂·杰金斯发文“回怼”詹姆斯·卡梅隆时所说：“詹姆斯·卡梅隆不能理解‘神奇女侠’其实并不让人感到惊讶，虽然他是一位伟大的导演，但他总归不是女人。”派蒂·杰金斯显然认为，她比詹姆斯·卡梅隆更懂得女性观众的心理。

　　派蒂·杰金斯与詹姆斯·卡梅隆的“口水战”，显然不会影响好莱坞大公司投资者的判断，有《神奇女侠》的珠玉在前，好莱坞电影公司已开始加重在女导演身上的投资。明年3月，或许能看到另一位女导演艾娃·德约列执导、预算1亿美元的奇幻冒险电影《时间的皱折》。索尼开发的蜘蛛侠衍生电影《银貂与黑猫》则邀请了女导演吉娜·普林斯-拜斯伍德来执导，预算也将是大片配置，预计2019年上映。

　　《神奇女侠》并不是今年暑期档女性电影元素的唯一亮点。在以往每年的暑期档，总有一两部R级的喜剧成为票房黑马，像《宿醉》系列、去年的《坏妈妈》等。总体而言，今年暑期档的喜剧表现低迷，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4位女性唱主角的喜剧电影《嗨翻姐妹行》，由雷吉娜·赫尔、奎恩·拉提法、贾达·萍克·史密斯和蒂凡尼·哈迪斯主演的这部电影主打女闺蜜一言不合就K歌，该片以1900万美元的预算获得超过1亿美元的北美票房。

　　2年度最卖座电影离暑期档越来越远

　　曾几何时，在好莱坞有这么一个共识：暑期档是卖座片的天下，圣诞档则是争奖片的阵地。年度最卖座电影出现几率最大的也是暑期档，自新千年以来的18个年头里，有9年的年度最卖座电影出自暑期档，在2013年以前的13个年头里，只有4次年度最卖座电影没有出现在暑期档，抢走当年度最卖座电影都是公认的实力超强的影片，分别是2000年由金·凯瑞主演的《圣诞怪杰》、2001年的“哈利·波特”系列的开山之作《哈利·波特与魔法石》、2003年的“指环王”系列的第三部《指环王：王者无敌》，以及2009年詹姆斯·卡梅隆的《阿凡达》。

　　换句话说，2013年算是年度最卖座电影与暑期档的分水岭，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年度最卖座电影就跟暑期档无缘了，2013年的《饥饿游戏2：星火燎原》、2014年的《美国狙击手》、2015年的《星球大战7：原力觉醒》，以及2016年的《星球大战外传：侠盗一号》都是非暑期档上映的。2017年的年度最卖座电影究竟花落谁家，尚未可知，但肯定不是出自暑期档的电影，因为目前排在年度最卖座排行榜第一位的是3月份上映的真人版《美女与野兽》，它以5亿美元的成绩领先暑期档成绩最好的《神奇女侠》约1亿美元。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美女与野兽》就已经稳坐今年最卖座电影的宝座，毕竟年尾还有几部超强卖座力的影片要上映，分别是11月3日上映的《雷神3：诸神黄昏》，漫威旗下的超级英雄再次集体行动，况且还增加了凯特·布兰切特出演大反派的新噱头；接下来是11月17日上映的《正义联盟》，DC旗下的超级英雄也是首次组团出动，包括今年夏天风头出尽的“神奇女侠”盖尔·加朵在内，还有“蝙蝠侠”本·阿弗莱克等，就看这帮DC漫画中的超级英雄能否与漫威的超级英雄分庭抗礼；最后就是12月15日上映、今年最卖座电影的最强力竞争者——《星球大战8：最后的绝地武士》，要知道去年和前年的年度最卖座电影都是出自“星球大战”系列电影。

　　如果单以年度最卖座电影的归属来判断暑期档卖座力下降或许有些片面，另一个不容忽视的现象是在年度卖座电影前十强中，暑期档电影所占的比重在近年来也是呈下降之势。从2014年至2016年，年度最卖座前十强中都是只有4部电影出自暑期档，目前看来2017年暑期档也只有4部电影能够跻身最卖座电影的前十强，分别是排在第2位到第5位的《神奇女侠》《银河护卫队2》《蜘蛛侠：英雄归来》《神偷奶爸3》。

　　3大明星或大导演的日子不好过

　　让好莱坞电影公司有点头疼的事实是，再没有什么类型电影是能稳赚不赔的了，尤其是对于那些过去被视为票房保证的大明星来说，他们在北美观众眼中的影响力可谓是一年不如一年。在今年的暑期档，阿汤哥（汤姆·克鲁斯）和约翰尼·德普都有作品参战，前者主演的《新木乃伊》以1.25亿美元的预算，仅换来8000万美元的北美票房；后者主演的《加勒比海盗5：死无对证》的预算更高达2.3亿美元，北美票房仅为1.7亿美元。

　　与大明星有点同病相怜的还有那些在往年夏天大杀四方的特效大片，往年只要靠简单剧情和烧钱大场面，即使是在劣评加身的情况下仍能回本，但今年的《变形金刚5：最后的骑士》有点玩不转了，过去四部“变形金刚”电影，前三部的北美票房都超过了3亿美元，就连差一些的《变形金刚4：绝迹重生》的北美票房也有2.4亿美元左右，但《变形金刚5：最后的骑士》的预算仍旧超过2亿美元，换来的北美票房仅为1.3亿美元。

　　大明星在北美市场越来越混不开是事实，但好莱坞电影公司并不会马上就放弃在大明星身上下重本，因为大明星在海外市场的影响力依然强大。以阿汤哥的《新木乃伊》而言，尽管它的北美票房仅为8000万美元，可是海外票房却有3.2亿美元，占全球票房的8成之多；约翰尼·德普的《加勒比海盗5：死无对证》的海外票房也占全球票房的近8成，8亿美元的总票房足以让电影公司对这部电影的收支满意。反倒是《变形金刚5：最后的骑士》的海外影响力下降更加明显，《变形金刚3》和《变形金刚4：绝迹重生》的全球票房都超过了10亿美元，《变形金刚5：最后的骑士》的全球票房仅为6亿美元，看来短时间内或许不会再有第六部“变形金刚”电影了。

　　大明星和特效片尚有海外票房护身，暂时不会受到冷落，反倒是一些好莱坞大导演的日子也不好过，最有代表性的莫过于拿过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史蒂文·索德伯格。尽管他一直以来都不是以卖座片见长，不过今年暑期档他召集一堆一线明星主演的《神偷联盟》被视为暑期档的输家之一，按理说有奥斯卡最佳导演掌舵，有“007”丹尼尔·克雷格、当红小生钱宁·塔图姆、奥斯卡影后希拉里·史旺克，以及前“阿汤嫂”凯蒂·霍尔姆斯坐镇，在北美仅收获1700万美元的票房，虽说预算也不到3000万美元，但以这部电影的阵容而言，这个锅想必只能由史蒂文·索德伯格来背。

　　日子过得有点失意的还有那些“媳妇熬成婆”的导演，他们从拍小成本电影起家，成为卖座系列的导演之后重拍小成本电影，竟然发现有点玩不转小成本电影了。这样的导演在今年暑期档还不止一位，譬如科林·特雷沃罗和马克·韦布，前者在2005年将重拍版《侏罗纪世纪》拍成了爆款，16.7亿美元的全球票房足以让科林·特雷沃罗功成名就，况且他还是暂定在2019年上映的《星球大战9》的导演；后者则执掌过安德鲁·加菲尔德和艾玛·斯通的《超凡蜘蛛侠》系列。

　　今年的暑期档，科林·特雷沃罗和马克·韦布都有小成本新作推出，票房都是相当的惨淡，科林·特雷沃罗找来娜奥米·沃茨主演的《亨利之书》的票房约为420万美元，马克·韦布的《纽约唯一活着的男孩》的北美票房还不到50万美元，难怪有影迷评论：“学会了做大餐，反倒连家常便饭都做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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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购票者受负评影响越来越大

　　在社交网络盛行之前，观众选择观影的依据在于对阵容的判断，如今电影评分网站的出现，使得观众有了更简单的选择依据。对于好莱坞电影公司而言，如今他们比较头疼的莫过于烂番茄网站的负评威力。自从去年烂番茄网站被售票网站Fandango收购后，烂番茄网站对电影票房的影响力逐渐加大，因为Fandango网站会在每部电影的售票页面上贴上烂番茄新鲜度，随后有院线效仿这一做法。不过，Fandango和院线也有所保留，只会在新鲜度在60%以上的电影做标记。

　　对于观众而言，烂番茄的评分对购票有很直接的影响，有调查显示，有近7成的观众声称，如果一部电影的烂番茄新鲜度在0-25%之间，他们便不太可能去看这部电影。更易受到影响的是千禧一代，有社交网络调查公司证实：烂番茄对25岁以下的观众影响程度最深，这也不难理解，这部分习惯于网购电影票的观众通常会积极参与社交网络的讨论，通过分享将评分扩散。同时，他们的观点似乎也更易被影评人和同龄人左右。有调查者指出，在电影上映之前，观众在几个月内都会集中讨论某些电影，就在烂番茄分数出炉后，这些讨论便消失了，购票者显然把这个分数作为购票与否的依据。

　　于电影公司而言，烂番茄的负评威力让他们有点措手不及，派拉蒙的全球市场营销主席梅根·科里根称，自己并非反对影评人，也不是反烂番茄，只是烂番茄的分数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它们不再是关于电影的评论了，而是关于负评的评论”。也有理性的声音分析烂番茄评分的利与弊，只是这些声音并不能减轻烂番茄的影响力。好莱坞电影公司目前的应对措施只能是尽可能晚开放电影评分，6月2日上映的《神奇女侠》直到5月31日才获准开放评分，最为典型的例子当属《表情包大电影》，直至7月28日上映前一天才释出评分，可惜这种应对策略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或许用心拍一部好电影才是正道。

　　负评对票房的杀伤力越来越明显，但好评对票房并没有显现出呈正比的加成作用。以“猩球崛起”系列来说，2001年的《猩球崛起》的烂番茄新鲜度为81%，北美票房为1.76亿美元；到了2004年的《猩球崛起2：黎明之战》，其烂番茄新鲜度为90%，北美票房提升到2亿美元左右；到了今年的《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其烂番茄新鲜度还能提升至93%，但北美票房却仅为1.43亿美元，成为这个系列北美票房最差的一部，全球票房也同样差过第一部和第二部，可见好评对票房的正面催化能力尚不可预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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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画片的惊喜指数在降低

　　迪士尼的真人动画计划的推进，动画片市场的变化也随之而来，有电影业界人士认为，2016年或许是真人动画片和动画片的一个分水岭。如果说2016年的暑期档，动画片还凭借着《海底总动员2：多莉去哪儿》的北美4.86亿美元、全球超10亿美元的成绩，压过真人动画片《奇幻森林》一头。说来，《奇幻森林》的票房表现只是比《海底总动员2：多莉去哪儿》稍稍逊色一点，该片的北美票房为3.64亿美元，全球票房也有9.66亿美元。

　　到了2017年暑期档，真人动画的势头就明显要比动画片来得强势，《美女与野兽》虽然没有选在暑期档上映，但它的票房成绩目前高居北美票房排行榜的首位，超5亿美元的北美票房和高达12.6亿美元的全球票房，都是动画片《神偷奶爸3》和《赛车总动员3：极速挑战》无法匹敌的。重要的是，以往的动画片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但《神偷奶爸3》和《赛车总动员3：极速挑战》尽管在票房表现上还算过得去，但有评论指出，这两个系列的最新电影已让人产生了反感的情绪。

　　更令人失望的或许是梦工厂的《内裤队长》，虽然以3800万美元的预算，收获7300万美元的北美票房，收支上算是不亏也没赚，但这可是梦工厂在暑期档力推的作品，《内裤队长》在某种程度也反映出梦工厂近年在动画创作上的疲软，全靠着《功夫熊猫》系列的余威撑场面，反倒是梦工厂3月推出的《宝贝老板》的票房表现，明显比《内裤队长》强，只是《内裤队长》和《宝贝老板》有着同样的困境，那就是技术继续保持高水准，就是故事的惊喜程度明显不复当年之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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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斯托弗·诺兰

　　可以做他任何想做的事情

　　在影迷的眼中，克里斯托弗·诺兰就是最值得信任的招牌，他用一部又一部的经典作品证明了自己；而在好莱坞电影公司的眼中，克里斯托弗·诺兰就是他们最愿意抱的大腿级导演，换句话说，只要克里斯托弗·诺兰答应跟他们合作，电影公司会乐意把空白支票本送到诺兰的手中，因为诺兰从来都是一个对自己作品有超高要求的完美主义者。最重要的是，诺兰不会让投在自己的钱打水漂，这无疑对于投资者来说，就是最好的信息。


　　克里斯托弗·诺兰的履历实在是无懈可击，最令诺兰的忠实跟随者着迷的还是他总能带来惊喜，哪怕是被拍过的题材，他也能鼓捣出属于自己的东西，像《蝙蝠侠三部曲》，不光是克里斯蒂安·贝尔饰演的新蝙蝠侠令人印象深刻，光是希斯·莱杰诠释的小丑就已经成为影史上最经典的角色之一，这一切都少不了诺兰的调教之功。说到原创的电影，诺兰的才华得到最充分的展现，2010年的《盗梦空间》和2014年的《星际穿越》，诺兰展现了玩转梦境和太空的创意，这两部电影所展现的想象力让人叹服。

　　今年的暑期档，诺兰端出了新的作品——二战片《敦刻尔克》，有评论称，如果2017年只能选出一部电影神作，那就是诺兰的《敦刻尔克》，评价之高令人对这部讲述二战时英军在敦刻尔克大败退的电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敦刻尔刻大撤退在史实上就是一场败仗，但对于身为英国人的诺兰来说，敦刻尔克有着不一样的感受，他早在19年前就有意将这个题材拍成电影，但19年前的诺兰还没有足够的能量来拍出自己想要展现的东西。如今以诺兰之能，好莱坞最顶级的资源对诺兰都是无条件开放的，诺兰也正是利用这种方便之门，将那段埋藏在心里多时的“敦刻尔克情结”变成了电影。或许《敦刻尔克》不能满足所有人的期待，但影片对于战争的残酷、生与死之前的真实人性展现，跟《拯救大兵瑞恩》等经典二战片处在同一量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