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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读
纪晓岚写《阅微草堂笔记》,绝非经学时代的文字游戏、道德劝谕,而是有着更为深刻的文体意识与叙事诉求——这本是中国文化的传统之一。在正经端坐的史官文化之外,稗官野史不绝如缕,这种“小传统”的顽强生命力,构成一种叙事平衡。正如司法领域中的常识,没有抗辩就没有正义,在叙事领域,同样也是没有对抗就没有正义,社会正义最终需要通过叙事实现。
检书050
撰文▼邓文初(检书作者)
《阅微草堂笔记》中的京师
北京城内珠市口西大街有一家并不起眼的小宅,门头招牌写的是“纪晓岚故居”,其实,应该标为“阅微草堂”,这是他自己的命名。纪晓岚曾在此住了60余年,《阅微草堂笔记》即写于此处。
早年,我人还在外省的时侯,了解北京的主要途径就是他的《阅微草堂笔记》,那书里的北京真是满满的真实,生动有趣而略带恐怖,令人颤栗又让人神往。等真的沦为北漂后,虽常在胡同巷子里穿行,但读书时的那份亲切感反反倒没了,“草堂笔记”里的京师变得陌生而干瘪,真的成“他们”的了。
那时的京师究竟是怎样的?且先做一回“文抄公”——在这了无生趣的时代,好在还有些涉笔成趣的历史载记:
都察院库中有巨蟒,时或夜出。余官总宪时,凡两见。其蟠迹著尘处,约广二寸余,计其身当横径五寸。壁无罅,门亦无罅,窗棂阔不及二寸,不识何以出入。
丁亥春,余携家至京师。因虎坊桥旧宅未赎,权住钱香树先生空宅中。云楼上亦有狐居,但扃锁杂物,人不轻上。余戏粘一诗于壁曰:“草草移家偶遇君,一楼上下且平分。耽诗自是书生癖,彻夜吟哦莫厌闻。”一日,姬人启锁取物,急呼怪事。余走视之,则地板尘上,满画荷花,茎叶苕亭,具有笔致。因以纸笔置几上,又粘一诗于壁曰:“仙人果是好楼居,文采风流我不如。新得吴箋三十幅,可能一一画芙蕖?”越数日启视,竟不举笔。以告裘文达公,公笑曰:“钱香树家狐,固应稍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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