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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女人到了现在我这个年龄，处境简直尴尬得要死。看着周围人一个个看我时复杂的眼神，我感觉我就像一件推销不出去又影响美观的物品，真恨不得把自己也变成一筐苹果，降价大甩卖算了！
“现在谁吃苹果还先栽树？直接到市场上买最大最甜的不就行了。要不然，自己辛辛苦苦培育了一场，到头来结的果子还不都是别人的！”
一位心直口快的女性，和我通上电话没聊几句，这段经典的“苹果论”便连珠炮似的迸发而出。
她说她是个失败的女人，从上中学起开始找对象，到现在都30岁了，仍是孤身一人；她说她是个可怜的女人，无论是单位同事还是亲戚朋友，如今一见面先盘点手中的“现货”，接下来就是给她张罗着相亲；她说她是个疯狂的女人，截至目前，和自己见过面并或长或短处过对象的男人不下30个，今天她只挑其中的两段讲给我听，只因在这个年代，这两段往事太具有代表性；她说她是个神经的女人，谈了这么多回恋爱，每次都非要找什么“有感觉”的，殊不知，在这个任何事都讲究速成的时代，爱情也变得有点像速冻饺子，再擀皮做馅已经没有价值了；她说她是个受伤的女人，心比天高，命却比纸薄，经历了这些挫折后，她对爱情已经彻底死心，只要有个累了时能让她靠一靠的肩膀就行……
B
这就是我倾注了心血栽出来的第一棵苹果树，最后果子却被别人摘走了。听说A现在的事业可谓春风得意，已经成为他们单位的中层领导，但这一切，都已跟我无关。
她出生在银南的一个县城，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家境谈不上优越，属于很普通的家庭。19岁那年，她考入区内一所综合性大学，学的是文秘专业。
她的长相算不上甜美，属于那种很大气的类型，大眼睛、厚嘴唇，有点像电影演员袁咏仪。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大学校园，长得像袁咏仪的女孩子在学校里的风头还是很健的，刚一入学，她身边的追求者就纷至沓来，老乡、师哥、同学、系友，还有外系的慕名者……
按理说，作为一个刚刚步入大学的小姑娘，面对这么多或疯狂、或含蓄的异性，内心里一定是满载羞涩而恐慌的，继而会在一番权衡之后，匆匆选择一个相对比较中意的男生，然后就开始曾经幻想了无数遍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然而她却没有。诚然，恋爱的甜蜜令她向往，但她却对恋爱质量有着更高的要求。由于在高中时经历过一段青涩的初恋，她对恋爱对象的轮廓日渐清晰———身高和长相是次要的，家境好不好也没关系，他首先必须要和自己在精神上非常默契，其次要有上进心，当然，第三条就不言而喻了，要疼爱、体贴她。
照着这个标准“按图索骥”，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终于出现了，原来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经过一年多的接触，她发现自己所在班的班长A非常符合标准。A来自吴忠地区一个贫苦的农家，个头很高，相貌清秀，身上有着城市孩子所罕有的朴实、奋进，这让她觉得心里很踏实。据说，A的高考成绩，读一所外地重点大学的热门专业绰绰有余，但因家里条件不好，后面还有三个上学的弟妹，他只好选择在区内上大学。更让她感动的是，她感觉出A对自己有意思，只是因为自卑不敢张口。这样的好男孩还能留给别人么？她便主动“出击”，开始有意地靠近A。
后来的事就水到渠成了，他们最终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成了男女朋友，随后又同居了一年，她还为他流产三次。这期间，租房子、买日常用品等一切开支都由她支付。
毕业后，她靠着亲戚的关系到银行系统就职，A则凭着优异的成绩和学生干部的资历被自治区一家政府部门录用。双方都有了比较美满的落脚地，按理说，他们的爱情同时也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然而人心却像天气一样难测。半年后，A突然告诉她，他所在单位的领导很欣赏他，有意让自己的女儿下嫁。虽然这位处长的女儿没有什么让他心动的地方，但如果成了处长的“金龟婿”，自己的人生将会是另一番光景。A告诉她，其实在内心深处，他也很舍不得她，但他现在非常矛盾，不知怎么办才好。
她是个追求爱情近乎完美的人，当知道他是出于这样的原因而徘徊不定时，自尊心很强的她毅然选择了离开。
C
男人说自己已负了一个女人，不能再负另外一个，可为什么不管角色如何变换，无论谁是谁非，受伤的那一个总是我？难道真的是天妒红颜吗？
和A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愿再为自己的情感寻找归属，“感情”这个字眼和男人一样，一夜之间仿佛都变成了地雷，稍一触碰就会把女人炸得血肉横飞。在她心里，男人不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陈世美，就是脱离牢笼人人喊打的老虎。她开始变得不爱跟人说话，只在心底默默数落着对这个世界的恨。
发现她心态的惊人变化时，已是半年之后了。母亲从老家赶来，抱着骨瘦如柴的女儿嚎啕大哭。好强的母亲鼓励她：“看你这个样子，我恨不得给你两个耳光！难道没有了他，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么？难道离开了他，你就活不下去了么？你要争口气，你只有过得更好才能对得起自己！”
母亲的眼泪和责骂让她豁然开朗，“包扎”好伤口后，她决定好好经营下一份感情。朋友和同事先后给她介绍过几位，但见面聊过之后，她总觉得缺点什么。有的年龄稍大，她和他们坐到一起有种小学生的拘束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有的年龄和她差不多，可能是她的心态比较成熟的缘故，又感觉他们太嫩，没有兴趣多说什么。
就这样，她左一个“没感觉”，右一个“没共同语言”，一晃三年过去了，家人看她处对象挑来挑去，甚是担忧。年过八旬的奶奶着急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跟他们有没有话说有啥大的关系！”然而，倔强的她始终抱着宁缺毋滥的态度，直到B的出现才打破了这种僵局。
她和B是在银行系统举办的一次业务技能大赛中认识的。对方是陕西人，虽在银川无依无靠，却凭着自己的努力已成单位的“小当家”。那天在比赛现场，B发挥异常出色，不但专业素质一流，而且风趣幽默，妙语连珠，场上场下赞许声如潮。作为宣传人员，她自然应对这样的新秀报道一番。和他在一起聊天时，她满是阴霾的心情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渐渐地，B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只要一有心事和喜事，她都愿意和他一起分享。她明白了，自己的感情终于迎来了“第二春”。看得出来，B也很喜欢这个活泼漂亮的姑娘，两人的来往日渐密切。
这时的她已经27岁了，谈对象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结婚。在他俩的感情很明朗时，B向她求婚了。婚姻是一个男人赠送给女人最好的礼物，当时，她幸福得都快晕过去了。随后，两人开始马不停蹄地构建小巢，在哪里买房、选什么户型、首付的筹款……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对未来所有的憧憬又被现实击了个粉碎。一天，B一见到她就向她下跪，说自己对不起她。原来，B两年前曾谈过一个女朋友，和她同居过，后来发现她城府太深、性格不和，两人便劳燕分飞了。如今，前女友来找他了，说因为自己已不是处女，后来谈对象找一个吹一个，如果他不娶她，她只能一死。B虽然知道这有可能是前女友下的套，但作为男人，他应该对她负责。说起这些时，B涕泪俱下。
善良的她又一次选择了离开。这一次，她的心钻心地痛。B结婚那天，她一个人在家喝了个酩酊大醉。
D
我的手机里有一条短信，因为和我的心情太贴切了，一直都没舍得删：“我们每天都会错过一些东西，错过时没有发现，事后却追悔莫及。母亲说，人最好不要错过两种东西———最后一班回家的车和一个深爱自己的人。”我不明白，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究竟是我错过了别人，还是别人错过了我？ 讲到这里时，我们的聊天已过了两个半小时，而电话那头的她仍情绪饱满，一阵慷慨而谈，一阵哽咽无语。
她一再请求我的原谅，说耽搁了我这么长的时间，但实在没有办法，这些心事不说出来心就堵得慌，而且没有合适的听众。给父母说吧，他们已经快60岁了，一直都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劳，说了又怕他们伤心；对朋友说吧，和她同龄的女人几乎都有了自己的小家，老公孩子热炕头，一个单身女人的聊寂和落寞是她们无法体会的，说出来只是空费口舌；同事就更不可能了，因为她的业务能力较强，领导比较器重，有些同事便不平衡了，风言风语说什么话的都有，作为一个外表很光鲜、自强的OL(白领丽人)，她怎能轻易将心底最柔软的部分示人？
见气氛有些沉闷，这位开朗的女性自嘲道：“以前鲁迅说中国人是‘一代不如一代’，现在我找对象则是‘一个不如一个’。”由于见的对象太多，她说自己有点像飞入百花丛中的蜜蜂，越来越不知哪朵花适合自己，也不知该在哪朵花上停留，面对这五色斑斓的世界，现在竟有些麻木。自己的未来到底在哪里，她在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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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14 01: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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