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达人秀》：选秀节目里上海制造的必然

温柔一刀

《达人秀》现场

《达人秀》选手刘伟

　透视《达人秀》：选秀节目里上海制造的必然

　　谢勇

　　在上海，在八万人体育场，《中国达人秀》总决赛昨晚把镜头聚焦一群来自中国天南地北、富有演艺天赋的普通人。

　　似乎只有上海才能如此完美诠释西方，用西方腔调讲述一个中国传奇。

　　选秀这一节目如同一场漫长旅程的终点，从《超女》到《非诚勿扰》再到《中国达人秀》，先后经由长沙、南京，最后在上海完成。在这一过程中，中国的电视节目告别了山寨同时也告别了原创，《中国达人秀》实际上是全球化时代的中国制造。

　　中国达人秀这种电视节目模式依然会不断火下去，未必是节目本身有多牛，实在是因为在中国民间，无论面临怎样的境遇，一种蓬勃的生命力与创造性总会昂然出现。

　　《中国达人秀》这朵中国电视节目的“奇葩”似乎与以往任何一种都不一样，这是一部能够而且已经被各方叫好的电视节目，与“非诚勿扰”不同，与全民投票体验培养娱乐公民社会的“超女”也不一样，这是一场可以感动中国的大秀，除了主管部门认可，专家叫好，观众热捧，一贯关注小沈阳的张颐武也称：“网上那些悲愤的、激愤的都是30岁以下的，而不在网上发表意见的不代表没想法，‘达人秀’唤醒了那部分沉默的主流观众。”

　　我觉得还可以接着再说上几句，这里唤醒的哪里仅仅是什么主流观众啊，简直就是沉睡的真正的中国民间。

　　实际上，可能不得不承认，中国达人秀由上海电视媒体生产制作而成几乎是一个必然。选秀这一节目如同一场漫长旅程的终点，先后经由长沙、南京，最后在上海完成。在这一过程中，中国的电视节目告别了山寨同时也告别了原创，《中国达人秀》实际上是全球化时代的中国制造：正如有媒体报道的，这档节目版权购自曾制作《英国达人》以及《美国达人》的FremantleMedia公司，而出品该节目的东方卫视表示，将“保持《英国达人》、《美国达人》原版风貌，力求将这个节目原封不动地搬到中国来”。后来的节目也证明了东方卫视所言不虚，在极端中国民间的节目呈现面前，我们体会到了世界情感。甚至，连鄙视——疑惑——惊叹——折服的情感结构也通过剪辑等等方法制作出来，评委毫不讳言要寻找中国版苏珊大妈。

　　某种意义上，中国在今天的发展模式可以称之为“上海模式”。知名学者黄亚生曾说过，上海是中国的缩影。当然，他重点谈的是经济发展模式，实际上，上海模式绝不仅仅局限在经济领域，正像黄亚生自己所言：“上海是中国城市发展最显著的象征，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外国奢侈品商店和全国最高的人均GDP，使得上海成为中国的模范城市。这也是一个国家获得成功的最好例证。”这个城市已经成为二十一世纪初的中国本身，貌似开放、多元，涌动着浓郁的中国特色，虽然这种特色是必须以西方为背景才能获得意义，距离本真的生活状态已经异常遥远，正像在社会发展层面我们一贯标榜发现了可以与西方世界抗衡的中国模式一样，中国达人秀的出现，似乎意味着电视娱乐节目的中国模式也已经找到，而且，所有这些都注定了要发生在这个城市：上海。

　　只有上海才能如此完美诠释西方，用西方腔调讲述一个中国传奇，而且是如此安全玲珑妥帖，描画出一种社会蓝图，并且巧妙地以民意面目出现。

　　中国达人秀这种电视节目模式依然会不断火下去，未必是节目本身有多牛，实在是因为在中国民间，无论面临怎样的境遇，一种蓬勃的生命力与创造性总会昂然出现。

　　《英国达人》制作方称《中国达人秀》不可思议

　　早报记者 李云灵

　　《中国达人秀》并非中国引进的第一档国外综艺节目，甚至在《英国达人》尚未引起中国观众注意时，内地就已经有一些类似的节目出现，然而大多平平淡淡，几无影响。

　　《英国达人》前期招募演员需要花上半年，后期制作要3个月，最后集中在10天播出，而英国方面节目制作方完成一季节目动用了500多人，光一个故事团队就有五六个工种20多人。《中国达人秀》总导演金磊帮早报记者算这笔账，“达人秀”5月启动，到正式播出的7月只有短短2个月的时间，他率领的全体导演组也只有60多人，加上宣传和后期制作，在《中国达人秀》结束时的字幕上出现过的所有人名算在一起也就170多人，而其中的故事组仅5人。

　　“如果说《中国达人秀》和英美原版还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们70%的选手都是(节目)自己找的，我们70%的选手都是自己找上门的。在中国，达人秀变成了一个民生节目。现在的中国，社会更多元，阶层更丰富，对物质和精神的追求也更迫切，所以，他们表达自我的渴望也更强烈。”除去这70%自己报名的选手，其他选手都是节目导演组在各地找到的。“东方卫视之前有过《全家都来赛》和《达·芬奇密码》，本来就有一些奇人怪人的联系方式。各地电视台都有过类似的节目。”

　　结束各地海选部分，比赛才真正开始，300强齐聚上海开始初赛的录制，金磊说整个节目组的工作强度到底有多大？这几乎是难以想象的，“虽然我们尽量往专业化的程度去靠，但一直是小米加步枪的做法。这个节目看似简单，其实背后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制作理念和制作体系。比如讲故事的手法，美国、英国人坚持用纪录片的形式，不是惯常的主持人在台上采访，而是从选手报名的第一秒开始记录他之后所有的表情、动作、心情，像流水线一样，一个人有7台摄像机跟着。《中国达人秀》延续了这套流程，在进等候区之前、等候区、上侧幕前、侧幕、表演结束后的密室等都有摄像机拍摄。舞台表演有13台摄像机，一共20个机位，大大颠覆了以往的操作理念。”

　　后期的制作也是个浩大的工程，看腻了拖沓、反复的车轮战的比赛，很多观众被“达人秀”“跳跃”的节奏、“不拖沓”的剪接风格吸引。节目视频制作总监刘红告诉记者，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完成这项剪辑工作让版权方都觉得不可思议：“达人秀的舞台，6场初赛，3场复赛，1场总决赛，每个选手最多露脸3次。版权方讲求‘一招鲜’，第一招出来就要震撼。7台单机用来叙事，就像《楚门的世界》那个电影一样，所有机器全方位捕捉你每个细节和表情。我们一天录下来有150盘带子，用来剪个一两个小时的节目，这种比例以前从没有过。他们(《英国达人》)第一期剪了一个月，我们最长一期用10天，最短一期只有三四天。英国人觉得不可思议，没一个国家有我们这样的速度。”


早报记者 李云灵

　　从风光无限到成为鸡肋，国内电视选秀不可免俗地中了“七年之痒”的魔咒，正当人们准备接受一些选秀节目进入穷途末路时，《中国达人秀》一炮而红。在《中国达人秀》的舞台上，观众看到了坚定“自己会幸福”的“袖珍女孩”朱洁；看到了为博取瘫痪多年的妻子一笑而开屏的“孔雀哥哥”；也看到了为给妻子圆梦而装“猪”的鸭脖子小贩周彦峰……从技术层面而言，中国达人秀即使是全套照搬了《英国达人》这类节目的处理，也依然难掩细节上的粗糙。然而它的新鲜之处在于，中国电视圈终于套弄出了一个绿色无害的选秀节目。可以说，没有“伪娘”、没有“黑幕”、没有“炒作”的《中国达人秀》，给了草根们一个纯净的舞台，无疑是选秀节目的复兴者。

　　起步：

　　广告资源诱惑下妥协

　　《中国达人秀》是今年启动最晚的一档选秀节目。早在湖南卫视的“快男”比赛过半的时候，其竞争对手东方卫视却一直按兵不动，在今年4月曾传出消息，说要从国外购买节目版权，举办“中国达人秀”，就再无下文。早在今年年初，当英国Fremantle Media公司找上东方卫视，想要一起合作中国版的《英国达人秀》时，在洽谈之初，东方卫视方面非常犹豫，一方面，版权方要求一旦买下版权不允许东方卫视进行任何的本土化改造，总导演金磊透露，“东方卫视试图将本次大型选秀节目做成一场世界范围内的达人大赛，希望把苏珊大妈等世界各国达人比赛中涌现出来的优秀选手全部集中到上海，与中国达人展开激烈PK。 ”但这一想法遭到英国版权方的强烈反对。另一方面版权方带来了丰厚的广告资源诱惑。宝洁公司在国内每年的广告份额是有限的，当时宝洁在中国大陆所有的市场资金都用完了，英国方面额外说服宝洁国际总公司又单独投了一笔资金来大陆。而最终东方卫视方面冲着广告增量而买下版权，从《英国达人》那边买来“制作圣经”(production bible)。这本宝典就是整个版权购买中的核心部分，花费了东方卫视110万元人民币，其中不但申明了达人秀的节目宗旨和规则，也巨细无遗地规定了机位的设定和运动、剪辑的手法和韵律等等一切。

　　制胜：

　　重感情 故事为王

　　《中国达人秀》在上海音乐厅完成了第六次录制， 收视节节攀高，8月29日第五期创造了上海地区18.46%的收视成绩，这是上海本土自制节目的最高收视率，在全国范围则取得了2.69%的高收视率，成为“后选秀时代”的收视奇迹。《中国达人秀》火了，金磊说以前做娱乐，总觉得娱乐就是要好看，要闹腾，要载歌载舞，要有明星……“近几年我们也在研究，希望把娱乐做成真实娱乐和民生娱乐。从中国观众来说，中国老百姓更喜欢看故事。”他强调《中国达人秀》是个“讲故事”的节目，金磊坚信，在中国做真人秀节目，一定要放大情感，因为 “中国底层老百姓生活更窘迫，对自由绽放的渴望更强烈”。达人秀团队有专门的故事组，负责采访挖掘每个人背后的故事。“我们必须要深入了解他的内心、个性和生活态度。”“每一个选手、每一个才艺背后的故事都对接了某一种价值观，可以是励志，可以是爱情……有故事的人不一定有才艺，但有才艺的人肯定有故事。第一集我们特意放了4岁小孩和94岁老太，显示出节目的草根性和没有门槛。第二集我们五花八门放了各种类型的才艺，让人觉得达人的色彩很多，第三集我们想打励志牌，新出一个概念就是英国达人要来宣战，我们现在找不找得出来？大家说找不出来，很着急，后面出来个刘伟，他有一定的叙事逻辑。但我们对残疾的使用要非常慎重，刚开始我们不想拿残疾人说事儿，因为他一出来大家就知道你要打什么牌了。”

　　但是就如评委周立波所说的，“达人秀的精彩之处在于你永远无法预知下面会发生什么状况。”他说：“有时候你还真不需要设计，比如‘孔雀哥哥’，我们没有把这故事告诉评委和主持人程雷，我们希望它真实发生在现场，他出来的时候，高晓松还在发手机短信呢，我们也没想到所有评委都按了‘叉’，所有人都不认可，这种反差最后变成了一种感动的力量。”

　　质疑：

　　刻意放大小人物的悲情

　　当观众被一份份真情感动的同时，也有不少人对其中一些选手才艺平平提出疑问：到底是选达人，还是选感动中国的人？有说法称节目过于放大小人物的悲情，有刻意煽情的嫌疑。同时，因为某些选手靠故事感动评委而才艺并不够出色却顺利过关，也难免引发外界对于比赛评选标准的声讨。对于这些说法，金磊回应：“《中国达人秀》不是青歌赛，我们的比赛与其说比的是谁唱得好，不如说比的是选手和节目的情怀和感染力。譬如‘孔雀哥哥’姜仁瑞的故事是中国梦的最佳范例：我们为什么要把这个故事放大？端茶送水、洗衣搓背的故事很多，所有媒体都可以看到，但‘孔雀哥哥’可以一下子被那么多人认可，是因为他太美了，他是个童话，给你一个梦境，一个小老百姓，花8个月去做个东西，就是让自己的太太开心，这不仅表达了中国人不离不弃的传统价值、一些真善美的东西，他心里有那么多浪漫的美感，这种美感已经缺失很多年了。”“选秀评委专业户”高晓松也对此做出解释，我们如果有“一吨信息量”的晋级标准：“不管是你的技艺、长相、歌喉，还是背景。比如弹钢琴的残疾人，钢琴肯定没有‘十级’弹得好，但是你的情感、身世提供了90%的信息量，和技艺等等加起来过一吨，就可以。那么，第二次复赛，如果还是这些东西，那就马上变成零了，震撼不了大家，就该被淘汰。我觉得这很公平，只要在舞台上提供一吨信息量，甭管他是什么。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张颐武同样认为，节目的成功之处恰恰在于有感情的因素融入进来，这对于主流观众有巨大的冲击力，感动和精神上的共鸣，和表演结合在一起，给表演增加很多背景。表演本身不光是一个演出，过去那些小孩出来选秀有一个困难，他的经历本身都很乏味，没有什么故事可言，再说他自己励志奋斗，也是一张白纸。现在这种方式，真正把人的背景，把生命本身的元素融进来，这个人的生活不是没有意义，他跟表演结合起来。有很多点都让人很触动、很感动。”

　　未来：

　　火三五年不成问题

　　《中国达人秀》在东方卫视试水成功后，有关选手们的后期包装、商业价值及未来前景也备受关注。相比以往选秀节目选手一夜走红之后的名利双收，《中国达人秀》似乎还未能为参赛者争取一份更好的未来。对此金磊坦言：“《中国达人秀》传递的是如何让大家自信地面对平凡人生，而不是充当造星工厂的角色。达人们不一定会成为偶像明星，但他们有他们的理想。”他介绍，节目组和评委共同帮助“达人”们完成心愿，已经小有名气的周彦峰夫妇，结束了摆摊卖鸭脖子的生活，通过比赛有企业出资让其经营门店；“孔雀哥哥”带着老婆来上海看病，周立波和高晓松偷偷为其支付了所有治疗费；伊能静给民工街舞团一笔“奖学金”。而有意进入演艺圈发展的选手也将获得SMG经纪公司的合约，金磊指出，同其他选秀优胜者市场不同，《达人秀》的优胜者的演出市场可能更加广阔，目前“断臂钢琴家”刘伟就已经接到很多演出的邀请，美国和澳大利亚某些节目也在邀请刘伟，有些选手还得到了很多商业发布会的演出邀请。

　　此外记者获悉，对于电视台而言“达人秀”带来的是名利双收。目前《达人秀》的插播广告每小段已超过50万元，相比以前翻了5倍。而总决赛当日进行全天大直播的广告进行了重新拍卖。明年达人秀计划已经落实，金磊表示：“明年还是会继续办下去。”而面对众多火爆一时的节目最终走下坡路的现象，金磊认为《英国达人》的成功模式已经在很多国家得到验证，他自信地说：“在中国火三五年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