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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不在家，随便吃了两口剩饭，百无聊赖的调着电视，刚六点，电视剧尚未登场，几十个台，无不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广告，间或有一两个广告停歇了的，不是丈夫在外被包养祈求记者帮助寻找的，就是丈夫在家养小的借助记者驱赶的、一个个农村凄怨无助女人的专场。受不得刺激，起身串门去。
洪紫莲与我同住一个小区，悠然穿过两个花园，身上花香未尽便已到紫莲家。
轻轻敲门，紫莲随即探出了头，露出恬静温和的笑脸。
“这么快，我才敲了一下你就听见了？”虽深谙紫莲的机敏我依然惊讶道。
“我正收拾饭，刚好走到门口”紫莲怡然作答。
“一快吃，有好吃的！”紫莲盛情邀着我，茶几上一盘排骨正冒着诱人的香气、而土豆丝的色泽、刀口丝毫不亚于星级饭店的厨艺。
“一看就很香，我吃的很饱，你快吃吧！”我推辞着和紫莲一起在沙发上落坐。
“您先生哪，怎么就一个人？”
“他啊......天天忙。”紫莲的丈夫在我市著名ＩＴ公司就职。
“你真麻利，这么快就炖出排骨了。”我惊叹。
“哪儿，老郝早上做的，我用微波热了热，都吃两顿了”紫莲薄薄的双唇迅即地交错着,吃得津津有味。
当当当，三声响亮而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我急忙起身开门。
“你也在这啊，正好，你也听听，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同事陶思安满面通红，一步跨了进来。
“怎么了？”紫莲一手端着饭碗、一手牵陶思安往沙发上让。清隽的面颊上带着童真、诙谐的笑。“来，先坐下喝口水、消消气”。
“行啊行啊，别管我，你快吃吧，看都凉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陶思安自顾的说着，一屁股墩到沙发上。我在她旁边坐下。
“你看看、你看看，这又是人家老郝早做好的吧，你看看人家做的，好吃不好吃不说，你看看那个颜色，那个细致，那个..... 哎--------- 不说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陶思安两手不停地撕扯着大腿上的裤子，两脚上下扭动着，脸越发的红涨了。
紫莲伸伸头，用力咽下嘴里的饭，吧唧吧唧嘴，“饱了！”美美地说着站起身，满足地用手抚揉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甜甜地望着我们、幸福在嘴角流淌着。
“咋了？” 收拾停当，紫莲侧身坐在陶思安旁边，手中剥着茶几上的果品袋，摆出一付洗耳恭听的架势。
“您听听 啊”陶思安猛喝了一大口水，“下午，王姐给了我一袋子曲曲菜，我叫李卫国洗洗吃。他好，呼啦呼啦一会洗好了，也不挑挑，也不摘摘，连梗带叶一盆端上来了......”陶思安又喝了一大口水，接着说“其实我够不讲究了，做啥吃啥，咋做咋吃。那你也不能像喂猪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陶思安不停的扯着裤。
“就这点事？”紫莲戏谑地笑着，顺手递过两块剥开的大白兔糖。陶思安一听急了“事是不大，可你不知道我一说，他说啥？‘咋那么多毛病，做好了吃就是了，挑三拣四的。’”我一听气的、啪的把盆一摔，就出来了。”
“你也太过分了！”我插言“人人都说，李卫国好，又能干、对你又百依百顺，你啥活不干还竟挑毛病。”
“干活？我才不干呢！”陶思安不屑的说。“凭啥？”我追问。“我就不干，熊样吧，嫁他还委屈了我。”陶思安嘴一撇，身子拧向一边“你......”“我就是不干，啥也不干。我还天天要好吃的、还让他陪我逛街、买衣服、串门、打牌。”陶思安昂着头，声音依然很大，手不停的扯着裤，脸依旧红红的却挂上了得意的笑。
“真孩子气！”洪紫莲将削好的两个苹果放到我俩面前，拍拍两手，坐直了身子。“四十了，你不觉得自己还像个孩子？卫国不吃喝、不嫖赌、按时回家，不牵三挂四、眼里就一个你，看把你宠的！作为男人，单位上混得好，家里家外大人孩子全顾着，可以了！比比周围，你大房子住着、小车开着，好日子过着，还天天找茬。”紫莲悠悠地说。
陶思安瞪着眼、张着嘴，急的双手不停的抓扯着裤子，身子拧扭着，紫莲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人家不就学历低点吗？论人品、论长相哪点配不上你，哪里对不起你？！这个年龄了还不好好珍惜，没见那些不回家的啊？！你非把他挤跑才安心？！不就那么点事啊，自己抬手就干了，为一点小事斗气值得吗？！小家子气！生在福中不知福，好好想想吧，你！”紫莲一口气说完，警示地朝陶思安撇撇嘴。
“咦 咦还成了我不对了？”陶思安强硬地说着，语气中已似泄气的皮球。“可不，就是你不对！看有一天把人家逼急了扔下你不管，看你到哪哭去。”洪紫莲咄咄逼人，不给陶思安一点辩驳的机会。陶思安尴尬着，哭笑不得。我偷偷笑她。
《老鼠爱大米》的彩铃声突然想起，陶思安慌忙从包中摸出电话，一看显示，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故作姿态地扫了我俩一眼，随即双肩一悚、脸一绷“喂----- 我啊 我在 河 边上 你管我干啥？！我死了正好，我死了你好找好的！谁怄气啊，又洗了我也不吃了！来接我？我不回去。”我用胳膊使劲捣她，陶思安拧巴了一下。“过十分钟！我在洪紫莲家。” 陶思安啪的扣上手机盖子，靠在沙发上，像在回味，表情幸福而羞涩，如恋爱中的少女。望着娇憨的陶思安，我俩哈哈大笑。
夫在家看电视，我不愿卷进那些无谓的纠结中。8点半了，忍不住又去洪紫莲家串门。
当当当，连敲了好几下，紫莲的丈夫老郝才开了门，诺诺的与我打了打招呼。
进得门见室内灯一闪一闪的，可能接触不好。洪紫莲蜷在墙角的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两个香喷喷的菜。“咋还没吃啊，都几点了？”
“我们最近很忙，刚下班做完饭”老郝呐呐的说，语气低沉着，随即又进了厨房。
洪紫莲呆坐着，瘦消的脸如深秋月下的湖面，两个眼镜片在幽暗处闪着光，似湖中的星。
“咋还不吃啊，都凉了？”感觉到气氛不对，我小心翼翼的问向紫莲。
“是人吃的吗？”紫莲轻启薄唇，字字清脆，如深秋砸在青石板上的雨点。
春末了屋内仍有阵阵寒意袭人。
“你看那曲曲菜，猪都不吃。”简单几个字从冰雕一般的紫莲口中蹦出，似冰块溅到心头。我僵坐难语。
“洗的很干净了”从厨房出来的老郝急急的辩解着。
“是洗了，摘了吗、挑了吗？你看那梗、那烂叶子、那草、那虫子，瞎啊！”紫莲轻喊。
“那梗我吃，很嫩扔了可惜，挑也挑了，可能灯暗没挑好。”老郝咕哝着。
“那让你洗还不快重洗洗，叽叽 叽叽！吊什么嘴，不吵吵难受？！”紫莲气急。
“洗什么洗，已经很干净了，几点了，又累又饿的”老郝不耐烦的又进了厨房。
“你听听，听听，这才是实话！”紫莲朝向我，脸扭曲着，灯突然不闪了。
“你不想干说啊，不干俺自己干，治这窝囊气！”紫莲愤怒着，瘦小的身躯似即将爆发的火山。一向温文尔雅的紫莲让我感到害怕
“哎--”我刚想劝解，紫莲手一挥止住了我（紫莲迅疾的手势让我眼前闪过希特勒）。
“看看、看看！这就是天天表白的对你好！当牛做马也情愿！这就是对你真心实意的好！这就是所谓的好心！！”紫莲僵噎了
“是一回事吗？”老郝端着一盆汤从厨房出来。
“怎么不是一回事？怎么不是一回事？！”紫莲吼，内凹的眼鼓起了，杏眼瞪得弥园。
“小题大作！”老严话未落地，嗖的一声电视遥控器由紫莲手中飞出，正打在老郝的右臂上，汤顺着老郝的右臂、腿流到脚。
“哎呀！”我惊呼，“快脱了衣服用酱油洗洗”紫莲静坐着，僵直的身板似冰雕。
“没事没事”老郝沮丧地收拾完地才去清理身上。出来时裸露的手、脚上鲜红地浮肿着。
“很疼吧？”我问。“不疼不疼”老郝怯怯的瞅瞅脸扭向一边的紫莲，“汤没了，凑合着吃吧。”紫莲不语。
“吃吧，一会凉了”我附和。紫莲仍不语。
“好了，事过去了，以后知道了就行了，吃吧。”老郝哄紫莲。
“过去了？........ 你是过去了,紫莲猛的扭过身子，纤细修长的食指指向老郝，灯又一闪一闪的。
“这些年有多少事过去了、知道了、改了吗？！单说做饭，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我想吃的死活不做，说什么没营养啊、对健康不利啊，事实证明你说的都是错的对不对？对不对？！”紫莲用修长的手狠狠的拍了一下沙发扶手。“二十年了，才刚按我的口味做、又糊糊弄弄，常常有一顿没一顿的，像喂猪一样，虫子、屎的往你脸前一堆，你吃还是不吃？.......这就是对人好？！这就是你的好心？！”泪水蓄满了紫莲的双眸，我忙递过餐巾纸。
“两口子过日子讲究个情调，天天个人忙个人的，只有吃饭才凑在一块，饭做的干净、可心，别人也能吃得舒心、放心；你好，做的让人看着就堵心，不吃怕你伤心，吃了真恶心！这就是你的好心，这就是你对人的好！”紫莲哽咽着，泪流满面。
“嘿嘿 嘿嘿”尴尬的老郝已是坐立不安。“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这时候说你不好了，做给谁看啊，假惺惺的！早干啥了，错了就错了，还不让人说，别人说一句你八句等着，每次都一样；活不会干不要紧，脾气好点、宽容点、大气点、能听得别人发落，也算你好心。你好，受不得半点委屈，每次非得吵吵吵，不争出个是非、吵出个理表来不散伙，两口子哪有那么多理啊，早晚吵得别人一点心情也没有了，真恼了才罢休，这么多年了，每次不是一样？这就是你的好！”灯忽闪了几下灭了。
“出去走走吧，等会再吃。”我拉起紫莲出门。
外面空气很好，阵阵花香、草香沁人心脾，心里爽多了。
路灯下，成片的蔷薇失去了往日的鲜艳，枯萎着。春真的要尽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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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20 22: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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