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抹残阳、一辆破车、一片亘古的荒原,视窗显示“荒原书屋”。阿利不耐地点击“×”标,敲出一组洋文。作为一名黑客,最大的乐趣莫过于攻入别人的内部网站,每突破一道防火墙就有一次难抑的狂喜。
这一次阿利利用采访市长的机会套得几点零星信息,成功地进入政府网站并迅速攻破第三道防火墙,网页赫然跳出“密钥57”。
阿利轻蔑地一嗤,什么年头了,居然还用6位字符口令。象进入自己卧室一样随便点开“FL”文档,任意浏览。
文字横列下行如飞。蓦地,一张清纯玉女照令他“驻鼠”,寻人者,日本国北海道SE大学中国史硕士生原田秀子,寻三芜市百两县滨湖镇船夫村银花。“五十年代初与家父相识,遂成密友,今父老病,欲觅......”
什么玩艺儿,老去犹忆风流时,竟让女儿上网求助异国政府,政府官员们居然浑球到列入“密钥57”,不过,这妞够靓,下载......
阿利刚刚发了一篇剌原“星星火炬”记者老火的小说,且是以网络文学的形式。老写手总是挡道,尤其上次研讨会,居然敢提出批评,不除何以出其头地。他为自己骂得巧妙而欢欣。
圈子里都知道老火被阿利骂作王八,将此两字分解后即为于六,将于六作为阿Q式的主人翁,再把从老火密友处探得的几点言论点化,将各家“马桶”往其头上一扣,哈哈!别提多开心了。
妈妈的,挡道,给你戴顶破绿帽。老子茅厕坑里泡八年,滚油锅里煮七年,十五年道行臭死你还让你抓不住......
“好一根芦柴花......”阿利哼着小调斜倚沙发扶手,把玩原田秀子的彩色数码照,琢磨寻人启事的绿巾味准备再构思一篇小说臭臭日本娘们。不行,那眉目间隐隐地忧伤,口角似暗噙祈祷,活脱脱一幅我见尤怜的古典美眉,直让黑如阿利者难下黑手。
钓她!阿利迅速上网约谈“湖心亭”。
聊天室里热烈而清淡。
美眉芳龄?
约谈若为七夕,在下无意鹊桥。
嗬!好深的中文修养。阿利暗暗吃惊。否,好奇为人之天性,可否将老先生知遇银花事详告?
否,在下只能提供《启事》内容。
直击不行,绕道。能发来北海道近日风光么?
OK
阿利斜倚滩涂上的破船遥望船夫村的情景,有点效颦于秀子在北海道海滩的近影。凭一张行业报的派司阿利刚刚采访过邮政工会,心里有点犯酸。妈的,老淫棍要找的居然是川嫂。
川嫂在未成为川嫂前是三芜市交际处服务员。六十年代初第一次陪同一批S国专家游湖,夜宿滩头时曾被人高马大的洋专家酒后所污。一个花季女孩受此打击痛不欲生,遂投湖洗耻,载沉载浮间被一来华为父赎罪寻找战争年代受害人的日本青年所救。三魂悠悠七魄渺渺的银花只感到身上山一样的压着一堆重物。勉力睁开眼睛,月光下依稀辨得出是个小胡子日本人。她惊异于才脱熊掌又入狼吻,奋力推拒后羞愧万分地伏在赤裸的又腿间痛哭。那小胡子直直地跪在沙滩上抽自己耳光,用生硬的汉语作着我的不是人的之类的忏悔,同时表示愿意娶她。她无法支持身心俱疲的躯体昏昏欲死......那小胡子看着带雨梨花般的银花,兽性又起......
不许动,滚开!随着一声童音的怒喝,一个不足十岁的红领巾在晨曦中用铜号猛击那小胡子脑袋。被人撞破行藏的小胡子在双眼喷火的红领巾面前抱头鼠窜。
红领巾为银花找来衣服,大姐姐别哭了,我送你回家好么?
银花抱着红领巾阿火哭得更惨。
或许是红领巾天真的劝导吧,或许是生活还有阳光吧,银花终于打消死的念头。怀了孕的银花为避白眼,不得不回到船夫山下的小渔村,在邮电所找了个送信的差使,下嫁一位叫大川的渔夫,从此成为川嫂。
川嫂婚后不久便生下一个三国混血儿。出于心理上对色狼们的厌恶,她把那个私生子送给了远房的娘姨。
刚下飞机的秀子比网上图片更美,秀目如星、樱唇点朱、玉颈欺雪,米色风衣荡起无限风流。礼貌的寒暄后,秀子纤指一拂长发,走吧,咱们去找银姑。
阿利不知是否应将秀子带去见政府“密钥”级的川嫂,他只知川嫂早年是自己暗恋的女人。当年曾带着自己走街串巷送报投信的川嫂,肥肥的屁股,柔软的腰肢,一双徐娘美目顾盼生姿,吴侬软语开口便让人感到温存。从此阿利为接触川嫂费尽脑汁。在一番精心设计后,他曾利用“无意”撞车的机会,偷偷摸了那很肥的禁区,完成第一次亲密接触。川嫂被撞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久便把神魂颠倒的阿利推荐到市局。唉,毕竟年龄差了一大截,要不,凭笔下风流也得让她上钩。
早做了孩子爹的阿利时常想起川嫂那充满母爱般的目光,竟脉脉的让他自惭形秽。如今,一见秀子,脑壳里哪还有川嫂的影子。阿利不再犹豫,极为恭谨地拉开私家车低矮的车门,有些做作地将秀子让进车。
您不愿多听听么?中国的故事总有些淡淡的古典味的。
阿利讲了川嫂的故事。秀子愧恧的俯在靠背上,哭得抬不起头,牲畜,她痛骂自己那位留着小胡子的父亲。
阿利把车停在山下荒径间,凝注樱花般的秀子,你不为你的父亲赎回对银花姑娘的罪愆么?
我愿以死相赎。
中国人没恁恨。他揽过秀子秀发遮蔽的玉颈,轻轻地吻了一下说,以德报怨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
颤抖地秀子惊疑的瞪着一双美目,真的,你能代表银花姑娘?
他是我的师傅。说着另一只手不由滑向秀子胸部,尽管秀子尽力挣扎,但怎敌得过身高体壮的阿利,更挡不住那句低斥,你不想为你父亲赎罪么?
衣衫不整的秀子软软地瘫在阿利熊一般壮硕的怀里一任姿肆,只是喃喃重复一句话,带我去见银花。
川嫂托起秀子满是泪痕的脸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和后人无关,更谈不上什么原谅。或许是秀子的清丽哀婉使得川嫂柔肠百结,她缓缓转过身凝视阿利一字字说,孩子,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多,就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吧,多亏了“星星火炬”小记者团的小铜号火叔叔呀,是他救了咱们娘俩。
你,你是?阿利惊疑地边退边问。
你就是我当年送人的孩子啊!
阿利,秀子同时惨叫一声,发疯似地冲出门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