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香港评选机制 TVB颁奖礼利益至上的生意经

烂泥

TVB颁奖礼上邓翠雯(左)和佘诗曼

把年度员工派对经营成全城盛事，无线有它的精密计算




　南都记者 蔡丽怡

　　无线的《万千星辉颁奖典礼》在12月5日那一晚，被寓为“皆大欢喜”的落幕，民望高企的“柏拉图情侣组合”邓萃雯与黎耀祥双双携手连庄视帝后，口碑逊色于去年的《义海豪情》最终未能圆梦大满贯，由打出漂亮收视的《公主嫁到》成为全晚终极大奖的赢家，其他猪肉奖也逐项分得仔细，备受力捧的小生花旦不会陪跑，主办方一向喜欢鼓励自家的乖孩子，默默耕耘努力的龙套绿叶们也得尝所愿，由衷而发的感激涕零为晚会增添惊喜……颁奖礼上的一幕幕，不愧由宣传高手无线所炮制，充满卖点、热点与争议点，足够在一个半月的台庆档以来，带给全城观众茶余饭后丰富的谈资，还留下不绝的回响。

　　作为观众、粉丝，度过了一晚的兴高采烈或失意不平之后，这场颁奖礼，还有什么是我们看不透的，或被忽悠了也不自知的？

　　谁决定了颁奖礼赛果？观众投票机制像模像样，几位高层才是拍板人

　　早有心水清的观众指出，无线颁奖礼只是一家企业对优秀员工的颁奖晚会，是TVB为了制造新闻、为艺人制造话题的活动而已。既不是权威的电视节、电影节奖，甚至没有可以公开的评审内幕。到底这些奖项是如何评出来的？

　　颁奖礼监制及外事部负责人口径一致地对南都解释，TVB有固定的评审机制——赛果当中，有20%由无线监制投票，30%由观众投票，50%由无线内部评审委员会投票，而观众投票则需要登记身份证号码，一人一票(透过官网tvb.com及以邮寄表格方式)。监制与观众的投票表格会交予会计师事务所统计，无线便可知道作品和演员的受欢迎程度。在正式颁奖的前两天，“内部评审委员会”召开秘密会议，跟据监制及观众投票的结果落实视帝视后等奖项名单。据悉，今年由于陈志云不参与投票，内部评审委员会人数由往年的七人变成六人(分属不同部门的主管)。说观众投票占30%，如何体现？曾醒明说：“观众投票只会作为参考指标，六大高层才是拍板人。”评审内幕不能公开的部分太多，那30%的承诺只是一张空头支票。

　　今年邓萃雯与黎耀祥夺走视后视帝，通过分析六位高层的阵营分布，似乎是有迹可循的。有港媒线人打探到内部评审委员会的投票过程——虽然少了陈志云，但戏剧组总监曾励珍、非戏剧组总监何丽全、节目部副总监何冠中与综艺及音乐科高级经理陈家扬，都被称为“云字派”，陈志云一向欣赏黎耀祥与邓萃雯的演技，复职后更亲身到《义海豪情》结局篇晚会撑足全场，大结局当晚令亚视跌至零收视，令这派高层理据十足撑“雯祥组合”；而戏剧组总监梁家树和制作资源部副总监乐易玲，则负责开剧给签约艺人、管理经理人部门，当然希望分奖予林峰、佘诗曼、陈豪等亲生子女。于是出现高层4：2通过让祥仔雯女连庄，而将“我最喜爱角色”奖分予林峰和佘诗曼作安慰。

　　官方意图与民意如何平衡？奖项关乎各路军心和广告收入，必须精心算计

　　既然最后得奖名单决定权在几位高层手上，观众投票作用几何不得而知，何以每一年观众们都热情洋溢地投票？港媒的大力催谷似乎又卓有成效？

　　2004年颁奖礼大战前夕，无线公开几项“观众最喜爱”的投票结果，“如妃”邓萃雯的票霸地位稳如泰山，但最终桂冠花落新宠黎姿。网民遂发起声讨运动，以致黎姿要由无线高层陪同下泪洒剖白，但观众依然扬言罢看黎姿和林保怡的剧集；2006年乐易玲的爱将郑嘉颖凭《天幕下的恋人》荣膺视帝，八成网友表示反对，令郑嘉颖当年成为街坊冷嘲热讽的笑柄。多年来，这台颁奖礼在官意与民意之间的博弈中，积累了一定的民怨，才有去年《巾帼枭雄》大赢，观众事先声言，如果邓萃雯不拿视后，将召集民众于电视城门外再次游街示威。

　　对于无线对民意及官方意图的考虑，香港资深媒体人查小欣看得通透：“无线有自己的算盘，如果拿奖的人是‘亲生子女’，他们出去接工作的价钱会高一些，无线的抽佣也会多一些，这是一盘生意；如果拿奖的不是经理人合约艺员，那就只有赢了收视和口碑，赚不到更多演出提成。而无线也明白，如果选出来的人并非实至名归，对电视台的公信力有影响，同时也减少观众对颁奖礼的兴趣，大家都不看就很大件事了！这些年度特别节目是电视台吸金好时机，广告商买不买广告，买哪个级别的价钱，就要看收视了。所以现在颁奖礼会考虑民意多一些。”

　　返观今年的赛果，不难印证查小欣的观点。《义海》与《公主》各有不同派别的高层支持，要照顾各高层的面子，当然不能一面倒只分予一剧；《义海》与《公主》包揽了TVB戏剧组目前最热的两个创作团队，他们都为公司的收视、口碑与经济效益出汗出力，不搞平衡不利于笼络军心；其三也要平衡各方观众的喜好，《义海》临近颁奖礼播出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但如果《公主》颗粒无收则会打击喜欢该剧的年轻观众的热情。林峰的师奶粉丝与年轻粉丝不计其数，“我最喜爱电视男、女角色奖”，尽管大家都看高金多禄与昭阳公主一线，不过高层心底最想颁给的，其实是下半年不幸气势下滑的林峰，他的粉丝不正是无线当务之急需要拉拢讨好的观众群吗？每一个奖项归属，都有评审仔细的分析考量，颁奖礼本来就有其潜规则，潜规则不一定是造马与黑幕，而是把电视台的利益最大化。

　　利益至上的颁奖礼有何价值？

　　电视界颁奖礼纷纷开锣，行业促进有新门路

　　无线自家电视台的颁奖礼，从不起眼地合并到台庆表演晚会，到如今独立成一台像模像样的盛会，有如香港人的一件年度盛事，掀起无线台庆月的高潮，其影响力更辐射到周边地区。从今年10月18日六叔为台庆亮灯之日起，历经台庆剧三炮连发、节目巡礼、颁奖礼提名、台庆连串特别节目造势，再到台庆剧结局篇掀话题高潮，一路下来，逐步到达沸点。据悉，今年《义海豪情》的结局篇不但于香港取得43点的高收视，也成为当日广州地区的收视冠军，合共1710万广州观众捧场收看，观众占有率达59%，将本地“收视王”珠江频道撼倒，令其同时段占有率仅得5%。

　　在无线颁奖礼做大之后，周边受港剧影响颇深的地区，也纷纷崛起各类电视颁奖礼。南方台近年大办《南方影视盛典》，其颁出的“最佳男、女主角”，也被媒体纷纷以“视帝、视后”相称，而该颁奖礼其中一项“最受欢迎港台男、女演员奖”，每年均由TVB旗下艺员包揽，不过大多数获颁的并不是当年TVB的视帝后，据知情人士透露，TVB对主办方表示，一个TVB台庆奖实在照顾不了旗下这么多需要力捧的艺员，他们希望友好单位能多多分奖鼓励这些贡献良多、但未必是当年最热门的演员。有趣的是，今年正当无线视帝视后之争斗得难分难解，马来西亚Astro电视台忽然在无线颁奖礼前，将自家的颁奖礼《MY AOD我的最爱TVB剧集颁奖典礼 2010》移师香港，并抢闸举行。这台“前哨战”中，最终由《公主嫁到》的陈豪和佘诗曼称帝封后，黎耀祥和邓萃雯却大热倒灶，只入选十大我的最爱电视角色。但当时已有精明的港媒猜测，无线着友好单位预先颁出“安慰奖”，真正的无线视帝视后已呼之欲出。

　　越来越多受无线颁奖礼“启发”的电视颁奖礼正在涌现，香港电视专业人员协会近日获港府资助，明年3月举办有“亚洲艾美奖”之称的《亚洲电视大奖》，声言要为香港办一个更全面的电视颁奖礼，让亚视、香港免费和收费电视台都可以参赛，更有机会跟亚洲其它地区的电视制作一较高下；香港演艺人协会也宣布于明年1月首办影视颁奖礼……

　　尽管无线颁奖礼一直被弹是一台“闭门一家亲的员工颁奖礼”，但这台“利益至上”的颁奖礼还是成功的，它令观众很在意这件事，像为自己家里人争票一样着紧，无论赛果公道与否，观众都愿意投放时间去发表意见，讨论它的机制透不透明，不平则鸣，无线也愿意面对这些“观众的声音”。这对电视台是一鞭策，督促无线自身的成长，对香港电视行业也是一种推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