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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点柏林电影节十年
晨报记者 彭骥 CFP图片 制图 夏曾珍
1988年,张艺谋《红高粱》擒“金熊”,女主演巩俐;2000年柏林电影节,巩俐担任评委,张艺谋凭
《我的父亲母亲》参赛,女主演章子怡(微博),最终《我的父亲母亲》擒“银熊”。
2007年,王全安《图雅的婚事》又擒“金熊”,女主演余男(微博);2010年柏林电影节,余男也担任评委,王全安凭《团圆》参赛,最终《团圆》擒“银熊”;2011年,王全安凭《白鹿原》再启“擒熊”之旅,女主演张雨绮(微博)。
看似冰冷的柏林电影节也有疯狂时,总会有些让人难以琢磨的神秘之处,而这些疯狂与神秘,或许正是这些电影节和那些电影的魅力所在。
9日至19日,第62届柏林国际电影节在冰雪中绽放。新与旧、冷与热、政治与商业的对立统一,在本届电影节赛程开启之初,就展现出它的精彩与耐人寻味。 “迪特·考斯里克王朝”至今已10年。10年,对一个电影节来说不长,它的理念、个性还将延续下去,改变将不动声色地完成;10年,对一个电影人来说却足够充满唏嘘感慨的故事,柏林电影节助力了王全安事业的“多级跳”,同样也见证了那些年和他在一起的女孩。
“迪特·考斯里克王朝”十年:青年、政治与交易
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中,最年轻的柏林电影节也迎来了第62个年头。这三大古老的顶级电影节,不约而同地到达权力交替的关口。戛纳电影节刚宣布将主席吉尔·雅各布和艺术总监蒂埃里·弗瑞默任期延至2014年;威尼斯电影节主席马可·穆勒在执掌8年后即将离开,但有消息指出,由于找不到合适的继任者,马可·穆勒极有可能将再次连任。日前,柏林电影节主席迪特·考斯里克宣布,自己的合同原本签至2013年,但德国文化部长Bernd Neumann出面要求他延长合同,于是他欣然接受这一提议,将一直续任这一A级电影节主席至2016年。
算起来,“迪特·考斯里克王朝”目前寿命最长。2001年5月1日起,生于1948年的迪特·考斯里克担任柏林国际电影节主席。对于这位“掌门人”,中国观众远不如对吉尔·雅各布、马可·穆勒等了解得多,尤其是马可·穆勒有多年在中国留学的背景,加上一口流利的东北味普通话,使得中国观众对他以及威尼斯电影节都亲近了许多。事实上,“迪特·考斯里克王朝”时期的中国电影,远不如在其上一任主席莫利斯·德哈登的21年来得辉煌。但在迪特·考斯里克掌权这10年,中国电影的身影几乎从未间断。据不完全统计,从2002年至今,王全安《图雅的婚事》获得过金熊奖,还有约15部电影拿下包括银熊奖、费比西国际影评人奖等在内的重要奖项,舒淇(微博)、余男等中国电影人担任过电影节评委。其中,2005年还成为华语片在柏林电影节上斩获最多奖项的一年。这一年,顾长卫的《孔雀》获得第55届评审团大奖银熊奖,蔡明亮凭借《天边一朵云》获得特别艺术贡献奖、阿尔弗雷德·鲍尔特别创新奖以及费比西国际影评人奖,严宇和李一凡凭借《淹没》获得青年论坛沃尔夫冈·斯陶特大奖,刘佳茵则凭借《牛皮》获得青年论坛卡里加利奖和费比西国际影评人奖。
外界认为,考斯里克得以连任,是因为他从2002年上任以来,成功地扩大了柏林电影节的市场影响力,并将之变成一个世界级的电影界盛事。在他的任期内,柏林电影节对政治、艺术类的小众影片的独特品味得到了执着的坚持,一些颇具前瞻眼光的尝试性举措令人刮目相看,展现出柏林电影节“宁为实验田,不当走秀场”的意义。首先,考斯里克建立了柏林世界电影基金会,并且致力于推动发展中国家电影的发展。 2009年金熊奖得主、西班牙/秘鲁合拍片《伤心的奶水》,就是由柏林世界电影基金会赞助拍摄的作品。当然,这一尝试也遭遇非议,认为电影节通过“内定获奖者”有意扶植“柏林系”,但它对第三世界国家的充分关注更受认可。第二,考斯里克主持创办的柏林电影节天才训练营,对德国本土乃至世界青年电影人的扶持值得赞赏,该项目针对全世界青年电影人,每年都会选出350名来自世界各地的青年电影制作者参与电影节附属的天才训练营活动。今年是柏林天才训练营的第10届,组织方特意邀请了朱丽叶·比诺什、沃克尔·施隆多夫、努里·比格·锡兰、布里兰特·曼多萨、严歌苓等众多知名电影人前往担任主讲嘉宾。第三,考斯里克很有商业头脑,坚定秉持自己青年与政治的理念的同时,他利用好莱坞吸引了更多片商、媒体和观众的关注。本届柏林电影节,影迷能看到带着新片《血与蜜之地》前来的安吉丽娜·朱莉、获颁终身成就奖的梅丽尔·斯特里普、担任评委的杰克·吉伦哈尔等好莱坞大腕的影子,但你也可留意到,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参赛影片仅有一部来自美国——比利·鲍伯·松顿执导的新片《曼斯费尔德的汽车》。与好莱坞若即若离,更重要是坚守自我理念,考斯里克的这一策略目前来看相当成功。2011年第61届柏林电影节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德语影片《皮娜》、匈牙利语影片《都灵之马》和伊朗波斯语影片《纳德和西敏:一次别离》都获得角逐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的资格,尤其是《纳德和西敏:一次别离》一路大热,令考斯里克颇为得意,“业界舆论风向大变,这不仅证明了柏林电影节的实力,证明了我们的眼光,也充分证明得到奥斯卡奖的认可对一部电影乃至一个电影节的意义”。
从2001年到2016年,“迪特·考斯里克王朝”第一个10年结束,下一个5年开始。也许相比戛纳、威尼斯两大电影节,柏林电影节在星光、大片、名导、影响力等方面依然敬陪末席,但它已凭青年、实验、交易等强化了自我个性和价值,坐稳了不容小觑的一方霸主地位。日前,迪特·考斯里克接受国际媒体采访,他表示,今年各种形式的报名影片总数多达6000部,他亲自看过超过200部,而电影节从开幕式影片《再见,我的皇后》就定下基调,包括今后数届竞赛片的选片标准,“我们选择的电影几乎都在探讨一个全球化的问题。它们深深影响了普通人的生活。这些作品讲述了意味深长或者是悲怆性的经历;反映了国际性的冲突,或者为世界燃起了希望”。同时,他也向中国年轻电影人抛出橄榄枝,“我们一直有各种项目支持年轻的电影人,也一直跟中国的各种资金方有联系,所以如果谁有一个剧本,在柏林花点时间做完,会能有机会去拍摄它”。
对于每年2月左右举行的柏林电影节来说,“冰冷”是它不变的恒态,从外在的自然天气到骨子里的气质,都是如此。但在今年,也许是格外受欧洲寒流影响,“寒冷”成为本届电影节的一大话题,这从抱着公寓暖气片写稿的前方记者的报道中不难感受到。甚至有记者干脆逢人就问:为什么不更改下举办时间?对此疑问,考斯里克斩钉截铁地表示不会更改时间,25年前柏林电影节确实是在6月举办,后来跟戛纳、威尼斯等几个欧洲电影节配合才形成如今格局,“虽然柏林很冷,但电影是热的。”
王全安崛起十年:事业与爱情
有名望的电影节就像有个性的人,往往会吸引到投缘的电影、电影人。柏林、威尼斯、戛纳三大电影节,数十年来各自“培植”出“嫡系部队”。自1988年张艺谋的《红高粱》斩获西柏林电影节金熊大奖后,中国电影走上国际电影节舞台中心二十余年。受国际电影节青睐的华语电影导演,被认为是“各有派系”。就第六代导演来说,“威尼斯系”以贾樟柯(微博)为代表,贾樟柯最初是凭电影《小武》在第48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上扬名,随后转战威尼斯,2000年,30岁的贾樟柯第一次参加威尼斯电影节,《站台》获最佳亚洲电影奖,此后11年前往威尼斯电影节七次,6部电影在那首映,其中4部获奖,2006年《三峡好人》捧回金狮奖,2011年他受邀担任第68届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评委会主席。“戛纳系”首推娄烨,2003年起,其《紫蝴蝶》、《颐和园》、《春风沉醉的夜晚》三战戛纳“金棕榈”。
而“柏林系”代表人物王全安,与柏林电影节之间,更是事业、个人感情交融难分。王全安认为:“柏林电影节可能和德国人的性格有关联性,比较理性,比较喜欢饱满一些的电影。”王全安此前接受晨报记者专访时曾介绍,2000年自己带着第一部作品《月蚀》出国,是首次海外电影节之旅。他的这部处女作也入围了柏林电影节的国际青年论坛单元,这正是王全安与柏林结缘的开始。接着,《惊蛰》入围全景单元,《图雅的婚事》入围主竞赛单元,甚至一鸣惊人地拿下2007年“金熊奖”,王全安成功完成了三连跳,上升速度令人瞠目。 2010年,王全安带着《团圆》再度入围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并成为开幕片,打破了开幕片的参赛魔咒,抱得最佳编剧“银熊奖”。
2011年,王全安首部大制作商业片《白鹿原》经历坎坷,柏林电影节最后一刻将其纳入主竞赛单元,令该片成为惟一一部“擒熊”的华语片。王全安在接受晨报记者专访时曾明确表示,自己更愿意让《白鹿原》走进影院面对观众而非配合某个电影节,“其实在拍《白鹿原》的时候,或者到现在,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就是我更愿意直接面对电影院,我觉得这从某种情况上说比电影节更有价值,就是我们得结束一种模式的局限。但是我也认为,电影《白鹿原》具备了参加大的电影节的品质”。
《白鹿原》改编自陈忠实同名小说,由张雨绮、张丰毅、吴刚(微博)、段奕宏(微博)等主演,影片筹备9年,杀青约1年,审查修改了7个月。迪特·考斯里克极力促成该片参赛,并让完整的主竞赛单元影片名单等到最后一刻。他明确表示,今年恰逢德国的“中国文化年”,他非常希望能有一部中国影片入围,“《白鹿原》的入围确实是我决定的,但那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而是通过全体评委表决的结果。这部影片在电影节选片大门关闭的最后一刻送到了柏林,而且质量非常好,所以它成为金熊奖最后入围的一部影片。虽然与其它17部入围影片机会均等,但我个人还是认为它的获奖胜率会稍大一些”。去年至今,已有近百位国内各界名人、学者观看了《白鹿原》3个半小时初剪版,好评度极高。《白鹿原》小说原著作者陈忠实评价:“电影大大超出了我对这部电影的期待和想象。我认为应该是这些年来长篇小说改编电影最成功的一部。”崔永元评论:“真是挺好的,这才是电影!坐那三个多小时,津津有味地看下来,整个看下来电影都不是特别使劲儿,这个特别好。中国需要这样一部电影,导演用艺术才智让受众对于昨天和今天的认知更进一步。”而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赵季平甚至称“这个电影让我有一种当年跟陈凯歌(微博)和张艺谋搞《霸王别姬》和《活着》时候的感觉,甚至比那个时候的感觉还叫我振奋”。与此同时,关于《白鹿原》是否过审通过的各种猜测还在流传。《白鹿原》制片人王乐此前受访时说:“在春节前的最后一天,该片终于完成了长达7个月的审查和修改,获得国家广电总局审委会的终审通过决定,并于春节长假后完成了最后手续。”而有媒体记者致电广电总局电影管理局制片处工作人员,得到的回复却并不明朗,“这个事情我们在受理过程中,相信最后会有一个说法”。该片将于柏林当地时间15日上映。
除了事业外,王全安的个人情感也与柏林电影节密不可分。从最初《月蚀》到最终如愿“擒熊”的《图雅的婚事》,前10年,余男是王全安戏内戏外的女主角,两人在柏林电影节上出双入对,以情侣身份大秀红毯,得奖舞台上相拥吻“金熊”,堪称电影节的一段佳话。 2010年的柏林电影节,两人已劳燕分飞,王全安带《团圆》参赛,余男则成了评委。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同一个舞台,旧人相逢,余男给王全安颁奖。颁奖时,余男大方拥抱前男友王全安,颇具意味地说:“世界很小,又回到了出发的起点。”这一幕成为闭幕式一大看点。颁奖礼后的发布会上,一位来自非洲的记者问王全安:“我的问题有些私人,由前女友给你颁奖,你的感受如何?”王全安的笑容带着尴尬,停顿片刻:“感觉真是……”再停顿会儿,王全安选择礼节性地感谢提问的记者。如今,张雨绮成了王全安戏内戏外的女主角。本届柏林电影节,王全安将与张雨绮一起踏上红毯,或许还能幸运再一起走上领奖舞台。 10年变幻,王全安、余男与柏林电影节,很容易让人想到另一个组合“张艺谋、巩俐与柏林电影节”:张艺谋同样是“柏林系”,2000年张艺谋《我的父亲母亲》参赛柏林电影节,该届评委之一正是张艺谋首夺金熊奖时《红高粱》女主角、前女友巩俐,最终《我的父亲母亲》也收获“银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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