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剧《神秘博士》：如何从小众到主流

半根烟

第11代“博士”和他的旅伴Amy Pond（左）以及Rory Williams（右）

最新一任的博士

第十代“博士”的扮演者大卫·田纳特，成为如今粉丝心目中最受欢迎的“博士”

克里斯托弗·埃克莱斯顿扮演的第九任“博士”


　　过去，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宅男，只要问他知不知道 Tardis 是什么意思；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它是英剧《神秘博士》(Doctor Who)里“博士”的时间旅行器。在伦敦奥运会的闭幕式上，场内志愿者们身穿 “Tardis 蓝”制服，帽子上顶着灯泡，“博士控”们想必都心领神会——是 Tardis 在维护世界和平呢！

　　从 1963 年起，“博士”——这位没有名字的英国荧屏英雄就已开始不知疲倦地与各种怪兽、外星人周旋，一次次拯救着他最心爱的地球。不过，这些壮举都比不上他第 11 代化身取得的成就——走出英国，征服美国观众！

　　欢迎来到“博士”的世界

　　在《神秘博士》这部剧集的老家英国，在圣诞节这个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当天，有两件事不得不做：第一，收看女王的圣诞演讲；第二，收看最新的《神秘博士》圣诞特别篇。全家老少围坐在电视机前，看这位行为古怪的“博士”如何又一次拯救地球或者别的什么星球——这是英国人庆祝圣诞节的方式，就好比中国人看春晚。在尼尔·乔丹的电影里，在《憨豆先生》系列电影里，在《IT 狂人》、《冤家对对碰》、《彪悍人生》这样的英剧里，甚至在包括 Radiohead 在内的英国乐队作品里，时不时都能见到或听到一个个向《神秘博士》致敬的桥段。这部诞生于 1963 年的科幻剧集所培养的不是剧迷，而是信徒！

　　如果你不了解《神秘博士》，也许需要先补补课，“博士控”请自觉忽略以下词条：

　　《神秘博士》——诞生于 1963 年 11 月 23 日的 BBC 穿越科幻剧(是的，英国人早就开始玩穿越了，而且是在宇宙里穿)。它是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的“史上最长命”科幻剧集。

　　“博士”——“博士”(The Doctor)并不是一个博士，也不是医生(但有时他也担起两者的责任)。他长相酷似人类，但其实是外星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是最后的“时间领主”，驾驶着 Tardis 在时空中旅行。

　　“时间领主”——加里弗雷星人，他们有两个心脏，身体组织可以再生，所以即使遭受致命伤，只要及时“再生”(Regenerate)，就能死里逃生。“博士”至今已“再生”10 次，每次再生，容貌、声音、身形都会改变(所以可以由不同演员饰演)。

　　Tardis——伪装成 1960 年代英国警用电话亭的时间旅行机器，全名是 Time and Relative Dimension in Space (时间、空间和相对维度)。它的特点是“里面比外面大”。

　　旅伴——长年时空旅行，“博士”难免孤独，于是常常让地球人“搭车”一起冒险，他的旅伴通常是有个性的英国妞，比如 Sarah Jane、Rose Tyler、Amy Pond，后来她们都成了“宅男女神”。有时博士也会带上男旅伴，比如双性恋帅哥 Jack Hackness，还有Amy的丈夫 Rory。

　　一个典型的《神秘博士》式冒险故事始于 Tardis 的控制台，“博士”准备带着他的旅伴见识浩瀚宇宙里的新一站，但总歪打正着走进危险之境，总有宇宙难题需要博士去“拨乱反正”。“博士”也常常会遇到他最恐惧的敌人——以消灭一切为目的的达雷克星人(Dalek)。有了“博士”那满脑子丰富的宇宙知识和旅伴们偶尔的灵机一动，他们总能化险为夷。“博士”的冒险故事大多发生在英国，但也可能发生在外国、外星球、古代，甚至未来。时间旅行和“再生”的预设令《神秘博士》每一集都可以讲一个独立的故事，每一代“博士”都可以有各自的性格，总体上却始终保持统一。

　　“时间领主”如何红出不列颠

　　“我要让你见识见识……”第11代“博士”的扮演者马特·史密斯举着他的手机，神情兴奋地说。

　　对于一位“博士控”来说，这短短一句话实在太有诱惑力、太激动人心。这一幕发生在威尔士小城 Llantrisant、第七季《神秘博士》的拍摄现场，史密斯要让人们见识的是“博士”的旅伴 Amy Pond 和 Rory Williams 的最后演出片段吗？还是要介绍几个新一季的外星怪物？以上皆非。他向记者展示的，是在“博士”扮演者看来最不可思议的新鲜事——美国的《神秘博士》迷！

　　“这应该是凌晨三点。”他说着，放了一段视频，视频里能看到浩瀚如海洋般的围观人群，对着镜头尖叫、呼喊。这段视频拍摄于今年 4 月，当时，第七季《神秘博士》去往纽约取景，于是，这么多狂热的“博士控”聚集在纽约曼哈顿，来见证 Amy 和 Rory 在《神秘博士》中最后的演出。第一导演助理不得不请马特·史密斯亲自出马安抚粉丝，让他们平静下来，才能保证拍摄正常进行——粉丝们当然没那么容易平静，于是就有了马特手机里的那段视频。“我的意思是，”马特好不惊讶地说，“在英国我们可没有这待遇！”

　　美国的“博士控”比英国的更狂热？这么说显然不太靠谱。毕竟在英国，这部剧集早已牢牢根植于英国流行文化之中，有着无穷无尽的渊源和历史宝藏，甚至成为大不列颠民族怀念辉煌往昔的纪念册。受到《星球大战》等好莱坞科幻大片的冲击，这部显得有点“落伍”的剧集在 1989 年由于收视率不佳停播，并整整消失了 16 年。2005 年，一位资深“博士控”、英剧达人拉塞尔·T·戴维斯(曾打造英国版《同志亦凡人》)令这部经典科幻剧集在 21 世纪重新焕发生命力。一代人的童年记忆都被唤醒了——2005 版《神秘博士》第一集首播就在英国吸引了超过 1000 万观众收看。《神秘博士》再次成为BBC的收视之王。

　　为什么 2005 版《神秘博士》能取得空前的成功？一个字——爱。首先，BBC 敢于放手，将这部经典剧集交给真正的“博士控”创作——从制片人、编剧到演员，剧组里个个都是“博士”的“脑残粉”。

　　2005 年，当身穿皮衣的克里斯托弗·埃克莱斯顿扮演的第九代博士刚露面，英国观众就集体为他的成熟、冷静、隐忍和温柔倾倒。他在一季之后就宣布辞演，曾令剧迷们悲痛欲绝。

　　没想到，当第十代博士的扮演者大卫·田纳特身穿风衣、脚踩匡威鞋出现在 Tardis 里时，整个英国为这个史上最帅的“博士”陷入更巨大的疯狂。尽管过去数十年里，几位各有特色的“博士”已经铸造了辉煌的历史，但第十代“博士”仍能后来居上成为如今“博士控”心目中最受欢迎的“博士”，大卫·田纳特也一跃成为英国本土人气最高的男明星。

　　然而，这股“博士”旋风在大西洋彼岸起初影响并不大。你可能通过《生活大爆炸》得知，几位科学天才每周五的固定节目就是收看 BBC America 播出的《神秘博士》。在美国，这部剧集一直是这个有点特殊的人群共同的信仰，他们自称 Whovian，通常是科幻迷、理工科天才；在他们的世界里，“时间领主”、时间旅行、再生、蓝色电话亭、达雷克星人、橙色的加里弗雷星球就像咒语一般。2005 版《神秘博士》在英国播出整整一年后，这部剧集才在美国科幻电视频道Syfy播出，收视人群当然只有宅男和科幻迷。2009 年起，BBC America 拿到了同步播出《神秘博士》的版权，从那以后，风云突变，越来越多的美国观众也开始了解这部剧集。

　　不久后，在前四季《神秘博士》中担任部分分集编剧、打造了不少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的编剧史蒂文·莫法特(也被博士迷们亲切地称为“魔法特”)上位，顶替之前的总编剧兼制片人拉塞尔·T·戴维斯，演员阵容也由此彻底换血。从莫法特接管《神秘博士》大旗之后，这部剧集相比过去复古、幽默、英式的《神秘博士》系列，更多了几分悬念、惊悚、动作和时尚元素。由马特·史密斯扮演的“博士”开始穿 Burberry Prorsum、打领结，女伴也不再是相貌平平的英国胖妞，而换成一头橙色长发的长腿妹妹 Amy Pond(凯伦·吉兰饰)。

　　今年美国圣地亚哥动漫大会上，有一个现象让我们对这部剧集的国际化充满信心：成百上千的《神秘博士》迷戴上橙色假发，打扮成 11 代博士旅伴 Amy Pond 的样子。这在过去，可是蝙蝠侠、钢铁侠这样的美国漫画超级英雄才有的待遇！

　　比蝙蝠侠傻，也比他聪明

　　史蒂文·莫法特本人是新一波荧屏“大不列颠入侵”风潮的领军人物之一。他担任编剧和制片的《神探夏洛克》已经红遍全球，他与斯皮尔伯格的合作(《丁丁历险记》)也让他的名字在好莱坞渐渐为人所熟知。而他最爱的始终是《神秘博士》，这个从小看“博士”长大的英国男孩，最终梦圆，成为《神秘博士》的创造者。他接手后的《神秘博士》节奏更快，更具有青春偶像剧的特点——尽管这令一批死忠粉丝有些不习惯——却将《神秘博士》的收视人群扩大了不少。它不再是 Geek 和理科男们的专利，不再是英伦控们的专利，甚至不再是科幻剧集爱好者们的专利。

　　“故事讲的是一个傻小子出现了，傻笑着，想要拯救世界。”马特·史密斯这样形容他自己诠释的这个版本的“博士”，“他不是蝙蝠侠。他比蝙蝠侠傻，也比他聪明。”“它从一部宅男科幻剧变成了一部感人的剧集。” 现任《神秘博士》总编剧、制片人史蒂文·莫法特说，“我们常狠狠地煽情，这为我们赢得了大量女性剧迷。”从莫法特执掌的第五季开始，《神秘博士》又带我们认识了几位新的“旅伴”，除了 Amy 和 Rory 这对小夫妻外，River Song 这个角色更是在剧中制造了整个《神秘博士》史上最有野心的悬念——谜底在第六季末尾已经解开。

　　去年，第六季《神秘博士》在美国播出，有 130 万观众收看，创造了 BBC America 的收视率纪录。这部剧集还打败了《嗜血法医》、《摩登家庭》，成为 2011 年 iTunes 下载量最高的剧集。“《神秘博士》已经不再是一部小众剧集，”莫法特说，“它甚至不再是一部来自英国的舶来品。它就是《神秘博士》！”

　　哪怕是如此，《神秘博士》的收视率仍然远远落后于美国各大公共电视网的热播剧集，哪怕是屡屡被传要被 FOX 电视网“砍掉”的《迷离档案》，收视率都是它的两倍，但《神秘博士》对流行文化的意义却远远不只是这几个数字。

　　斯皮尔伯格曾说：“如果没有《神秘博士》，这个世界就太逊了。”《生活大爆炸》、《豪斯医生》、《南方公园》这样的美剧里，经常可以看到向《神秘博士》致敬的桥段。《实习医生格蕾》的编剧珊达·莱梅斯也是《神秘博士》的忠实拥趸，她自称是 11 代博士“脑残粉”，甚至一直试图在家中打造一个自己的 Tardis，“而我甚至不是科幻迷——我从未看过一集《星际迷航记》！可你只要对有创意的剧集感兴趣，你一定会爱上它！”她甚至在得知 Amy Pond 的扮演者凯伦·吉兰即将告别“博士”后，试图将她招至麾下，主演一部全新的剧集，只可惜最后对方未来两年排满了电影合约，档期实在不允许。

　　马特·史密斯也表达过并不想永远扮演博士的意愿，但他希望自己至少会留到明年《神秘博士》的 50 周年庆典。“我希望会有盛大的庆祝活动。”莫法特说，“但天知道我们会做点什么呢！”目前，莫法特还有许多要忙的。第七季《神秘博士》刚刚开播，这一季，我们将送别 Amy 和 Rory，也将在今年圣诞节播出的特别篇里正式认识一下博士的新旅伴——由新人珍娜-路易丝·科尔曼饰演。介绍新人的任务显然令莫法特非常兴奋，“令人激动的是，故事又将重新开始了！”他说，“又有一个新人将一点点发现博士的秘密——时空旅行、两个心脏、年轻外表下的老灵魂(在第七季里，博士自称他已经 1200 岁了)……有些桥段，真是怎么写也写不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