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独家对话《挪威森林》导演陈英雄(图)

梦洁

导演陈英雄手持小新



《挪威森林》导演陈英雄



陈英雄：影片忠于原著很重要

村上春树的《挪威森林》，讲述少男少女忧伤的爱情故事和对未来的彷徨，小说字里行间洋溢的青春气息，给无数年轻的心带来幻想和憧憬。日本投资，原籍越南的法国导演陈英雄在村上春树的独家授权下，将这部畅销全世界的小说改编成电影，自然也就承载了人们对青春回忆的许多怀旧和期待。

　　《挪威森林》入选67届威尼斯竞赛单元角逐金狮，人们渴望看到该片的心情急不可待，不过，影片放映后，记者们的反响却参差不一。在对画面赞美的同时，对叙事和原著改编的取舍，都有诸多疑问。正是带着这些疑问，新浪娱乐独家采访了影片导演陈英雄。

　　原本约定的靠近沙滩俱乐部的采访，因为傍晚人多和音乐嘈杂，临时转到附近的四泉酒店花园里，安静的气氛中，一派儒雅气息的导演陈英雄面对记者，说话低声，沉稳而缓慢，字里行间却无不透露着对影片的自信。

　　喜欢电影片名传递情感，而非表现含义

　　新浪娱乐：导演你好，请问小说作者村上春树加入到你的影片拍摄工作中了吗？

　　陈英雄：我倒是希望，可是他本人却不想太多参与。他看了我的改编初版，然后给出了自己的点评，我据此修改。我们又碰面时，他告诉我，现在你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实施了，我全力支持你拍出一部好作品来。

　　新浪娱乐：影片的片名来自披头士的一首同名歌曲，它是否还有其它的含义？

　　陈英雄：没有。对我来说，一部影片的片名应该给观众带来情感，但是我不喜欢那种有特殊含义的片名。譬如一部叫做《复仇》或者类似的名字。我所有的影片片名，都是试图给观众传递一种情感，而不是表现一种含义。

　　新浪娱乐：影片如小说中，男主人公回忆讲述17年前发生的事情和他的爱情，电影中同时还对当下有集中的描述。但是大家都知道，当一个人在多年后回首过去，它的感受和身在当时肯定有所改变。

　　陈英雄：的确是。电影讲述的时间是在过去和现在之间。我加入了一个画外音，以保持和过去的距离，同时增加忧伤气氛。但是我不想背叛村上春树在原著中的叙事结构，因为这段回忆的故事实在太长了，于是我决定做一些调整，比如渡边重新回到他家乡小山村时的情景。小说中他是一个不断观察和倾听却不生活的人，至少我们有这种感觉。这也包括他和直子的爱情，爱情到来却又因为后者的失踪煞然而止，于是渡边将自己的生活凝固起来，他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正常呼吸。这是为什么故事会以第一人称叙事。

　　对我来说，影片忠于原著很重要

　　新浪娱乐：当人们对一部特别著名的小说进行改编，总是会承担观众产生负面反响的风险，这在您拍摄前和当中有没有考虑到？

　　陈英雄：当然会考虑。但是我在开始投入工作时已经做好这一准备了，因此对我不再存在问题，我想电影该是文学展示的另一种形式，它首先需要一个文学剧本，才能在随后正确地谈到电影语言。有时候需要将两个场景放到一起，或者压缩对白。对我来说，影片忠于原著很重要，对原著的背叛不是好选择。

　　新浪娱乐：村上春树用英语而不是日语写成的这部小说，即便故事是在日本氛围下展开的，我们也因为他讲述的方式，感觉像在美国。尤其是其中有关性的对白，在日本文化中其实很少见。为什么会这样？

　　陈英雄：我觉得无所谓。因为艺术最让人吃惊之处在于和人们交流并赋予人们以情感。小说原著取得了巨大成功，因为大家都喜欢。但是为什么喜欢呢？他讲述的并不是新鲜的事物，却以一种深刻的方式讲述了爱情和情感。也正是因此，主人公是日本人或者美国人都不重要了。艺术本身就是一个国度。电影是一种通用语言，需要学习然后用正确的方法去讲述，之后，你就可以具体做事了。一部影片中，尽管发生的故事可能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不真实甚至荒诞，但是观众们却会相信，正是因为对电影语言的正确使用让我们愿意相信。这对村上春树同样成立。他的语言讲述的是大家面对的也是大家。重要的是我们有一个艺术作品。这种艺术如何同大家交流，它是否是真实存在的，会给我们带来情感吗？出于这个原因，我选择了用日语拍摄。我喜欢这里的文化、文学和日本语言，启用日本面孔来拍摄。

　　当你喜欢的一个人去世了， 感受到的痛苦却都是一样的

　　新浪娱乐：日本人间的爱情和其他国家人们的，您找到它们之间的区别了吗？

　　陈英雄：当然。但是当你喜欢的一个人去世了， 感受到的痛苦却都是一样的。影片讲述的是这个，原著小说也是，这不是针对某个特殊事件而言的。我在拍摄中遇到的对白的最大困难，是影片最后一句话，当渡边说 “我爱你”时，日本演员告诉我，在日本从来不说 “I love you” 而是“ I like you”，但是我说这对我来说很重要。结果我们化了很长时间争论，最后找到的解决办法也是一个电影语言来表达，这样，谁都不对用词震惊了。

　　新浪娱乐：影片中的演员是你亲自挑选的，很早你就对演员已经有确定的考虑了吗？

　　陈英雄：当然，没有人给我强加演员，对于菊地凛子，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她是最佳人选。

　　新浪娱乐：在你准备剧本时，对电影画面风格也已经决定了吗？

　　陈英雄：没有。这一直持续到我拍摄结束。 我一直就不知道究竟想要拍摄什么样的画面。我最喜欢的事情是，和摄影李屏宾一起，对什么都不确信，仿佛云里雾里。两个人总是一起寻找最好的光线，最好的镜头角度。譬如片中我们使用的颜色，是为了让主人公的肤色更加明显。

　　新浪娱乐：影片在日本拍摄完成，你本人并不会说日语，拍摄中有失去控制的时候吗？

　　陈英雄：完全没有。当你去电影院看一部你完全不懂语言的电影时，我相信你还是马上可以发现演员表演的是否到位，这对我同样如此。摄影棚里我和制片经常会有争论，和一直在尝试理解我的要求的演员也一样。

　　新浪娱乐：说到影片配乐，你的音乐是想营造上个世纪60年代的氛围？

　　陈英雄：不完全是，原著小说中有许多音乐参照。在我看来，小说中的音乐带来的情感和故事带给大家的情感不是一个层次。极情绪化、充满忧伤，这是我感兴趣的东西。正是由此，我选择了情感表现力强烈的约翰尼－格瑞伍德的作品。

　　新浪娱乐：为什么你的影片中，观众看不到那些女孩脱衣？

　　陈英雄：这和我个人对场景的理解直接相关。当我看到那些裸体的镜头，我找不到那种满足感，所有这样的画面都几乎大同小异。画面真得很特殊时，你马上能够感受到导演的用心。每当有女人裸体的场面，观众的感受往往飘离场景。我和渡边的想法一致，将镜头集中对准在人物表情丰富的脸部，对我来说，脸部就非常性感。

　　新浪前方报道组(刘敏)